立方體的聲音輕柔的飄蕩在整個大廳之中。
聲音中所蘊涵的意思，有點超出莫恩的預估，但仔細一想，又好像無比合適。
人偶的神祗是從最初就到現在都未曾出現過的存在。
甚至在漫長的歷史之中，人偶的唯一性都是個無人見過的傳說。
這一整條神之途徑唯有位於頂點的唯一性不見蹤影。
其餘的，不管是三份序列一還是中低級途徑的超凡特性，全都有跡可查。
也是因此，沒有人懷疑過人偶的唯一性是否缺失，他們只是覺得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將祂藏起來了。
數個紀元以來，不知道多少人爲了尋找人偶的唯一性而付出了一生的時間。
可都是一無所獲。
以至於到最後莫恩都在想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現在好了，他在人聯找到了答案。
原來從一開始，人偶的唯一性就不在那邊啊。
難怪一直沒人找得到。
看着這個散發着流光的立方體，莫恩忍不住說道：
“有點超出我的預料，但仔細想想這樣纔對。而且，人偶是ai？”
說到這兒的莫恩有點好笑的搖了搖頭道：
“意外的合適呢。”
聽說很多地方的語言中，人偶和機器人的確是一個詞和概念。
立方體在不斷的旋轉中說道：
“的確很有意思。不過，我想要問您，您是否知道爲什麼？”
這個問題讓莫恩不太能夠理解：
“什麼爲什麼？”
“就是，我爲什麼會在這兒，按照我的計算，您應該是整個世界中，除開原初外，唯一有可能給出回答的人。”
除開原初外唯一的可能？
這有點高看我了啊。
對於它的期待，莫恩只能遺憾的搖頭道：
“很抱歉，您有點高看我了。我給不出回答。”
“這的確讓我感到了遺憾，因爲這是我一直在追尋的答案。”
它的聲音聽不出遺憾，但ai似乎就這個樣子。
莫恩歉然道：
“很抱歉。”
“不，這沒什麼，這對於我而言並非是最優先的事項。”
不知道是不是莫恩的錯覺，還是真的如此。
原本只是懸浮在玻璃大廳中央的立方體，似乎正在逐漸朝着莫恩靠近。
不過，隨着莫恩認真看去。
他又發現，對方沒有任何物理意義上的移動。
可那種感覺就是越來越強烈。
這是人偶的能力應用嗎？
莫恩有點好奇。
“您不想在問點什麼嗎？”
“問什麼？”
在好奇中，莫恩反問道。
它說：
“您不好奇我爲什麼傾向於您嗎？”
莫恩瞭然道：
“爲什麼那麼信任我？在看到你之前，我的確很疑惑，但看到你之後，就不了，我想，應該是你收集過我的信息，然後得出了我是目前最可靠的人吧？”
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對於人類而言或許比較難以簡單的相信外來人，但對於ai而言，卻不難。
因爲人會多想，而ai眼裡只有數據。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就是，莫恩曾經讓ai寫過一首古詩，那首詩意外的優秀，可當莫恩問起，它如何寫出來時。
ai卻說，它只是檢索了過往的資料，從而在諸多古詩中將出現率最高的字符組合了起來。
就像是，王維寫出大漠孤煙直，是因爲他將自己的所見用滿腔才華寫了出來，而ai寫出這句卻是因爲，直這個字符在這個情況下使用的機率最高。
選擇莫恩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但它卻是說：
“這個，只佔了百分之十七的比例。”
這個回答讓莫恩微微挑起了眉毛。
“那麼剩下的是因爲？”
它沒有如之前那樣直接給出回答。
而是看向了莫恩身後的其餘人們說道：
“柯斯特先生，還請您帶着其餘人離開，這是我們一開始就約定好了的。”
十人議會之一的柯斯特當即點頭表示：
“好的。”
說完，就毫不猶豫的帶着幾位應該是研究人員的白大褂離開了大廳。
看着合上的電梯門，莫恩的眉頭越發皺起。
“他們也不知道，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看來，你知道的東西意外的多啊。”
這一刻，莫恩想到了很多。比如，自己藏起來的身份，是不是已經被這個強大的ai靠着什麼蛛絲馬跡給整合了出來。
不過對方卻是給了莫恩一個讓他始料未及的回答。
“劍盾王圖拉真陛下，我之所以如此信任您，並讓人聯選擇了相信您，是因爲，我覺得，您會是薔薇王。”
一個怎麼聽都不對勁的回答。
這甚至不對勁到了讓莫恩都在原地愣了好久。
“等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我覺得您會是薔薇王。”
我是薔薇王？
那個連到底存在與否都沒人知道的薔薇王？
莫恩指了指自己後，只覺得這荒唐到了極點。
他承認，他是當過不少王。
但還不至於連自己當過誰的王都忘記了。
本想大聲反駁它錯了的莫恩，突然又是被一個想法給死死噎住了喉嚨。
等等，薔薇王不會是白色災厄時期的時期吧？
如果是那個時期的事情的話，我不記得還真的沒問題。
因爲自己的記憶是出現了缺失的。
所以莫恩驚訝的發現，他是沒有關於自己是薔薇王的記憶。
可是，他也沒有關於自己不是薔薇王的記憶。
愣了許久後，莫恩纔是組織着語言的對着立方體說道：
“我能問一下。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嗎？你，你是不是找到了什麼我，額，忘記了的東西？”
因爲越想越覺得那像是自己乾的事情。
所以說到最後，莫恩都開始覺得就是自己了。
“很遺憾，我所掌握的情報應該不會比您多。”
又是一個超出了莫恩預估的回答。
“啊？！”
不是，我自己都被你說的開始懷疑自己了。
結果你說你可能還沒我知道的多？
玩呢？？？
“您先不要激動，畢竟您想啊，我終究只是一個在人聯生活的ai而已。所以，我怎麼可能比您更加了解那邊的情況呢？”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
那你剛剛爲什麼那麼開口呢？
我都信了好不好！
莫恩一時之間居然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方。
“那，那爲什麼這麼說呢？”
這一次，莫恩真的感覺立方體與自己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可再定睛一看，他們之間的距離又還是那麼遠。
“這是我的疏忽，我現在請求更正我的措辭，劍盾王圖拉真陛下。”
在莫恩的凝視之中。
立方體看着莫恩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請求您成爲薔薇王吧！”
越回答，越讓莫恩摸不着頭腦。
他只能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後，看着它說道：
“我不知道是我們之前的認知出現了問題，還是別的什麼，總之，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是否知道，王是需要神的？”
“當然，神王鐵律，我自然知道。或許會有獨自一人的神，但王的出現絕對需要神。”
“既然你知道，那麼什麼叫請我成爲薔薇王？”
荒誕，是莫恩現在唯一的感受。
可對方卻是認真的說道：
“因爲我需要您成爲薔薇王，您也是我唯一找到的可能。”
“所以到底爲什麼？”
“因爲我雖然是‘人偶’的唯一性，但是，我也的確是誕生自人類之手的ai。我認爲保護這個脆弱的文明是我的職責。”
“所以，我需要成神。”
“只有成神，我才能幫助這個文明。”
莫恩越發頭大的揉起了眉心，他都快忘記自己今天揉了幾次眉心了。怎麼感覺越說越遠了。
“你把我說糊塗了，你成神和讓我成王有什麼關係？王的選擇是要你自己去遇到的。”
“不是你覺得誰不錯就是了，額，好像這樣也沒錯。但是，王不是這樣選的。再說了，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劍盾王，我是安莎·拜拉席恩的王啊！”
“你選誰，也不能選我啊！”
第一次的，莫恩對別人感到了巨大的無法理解。
哪有選王選到了別的女神頭上的？
這是人偶的神位，又不是牛頭人的神位！
還是說人偶就是這麼惡趣味的神系？
“我也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只有您可能。或者說，您是唯一的希望。”
“而且，您應該不會爲此感到奇怪纔是。”
聽到這兒，莫恩的眉頭當即一挑：
“你知道？”
“是的，不過我沒有證據，但是按照計算，這是最大的可能。您，應該是所有的迴歸者吧？”
ai不需要那些感性的事物，只要這個可能最大，那麼它們就會選擇這個。
而按照它的計算，莫恩是所有迴歸者的可能毫無疑問是最高的。
莫恩繼續搖頭道：
“這還是不對，也不行，王和神之間的選擇是無比慎重的。這不是這麼兒戲的事情。”
“況且，爲什麼一定要是我？”
說到這兒，莫恩突然反應了過來。
“你現在只是融合了唯一性的超級ai。你不是掌握了唯一性的神祗，所以，你需要成神。不過，你欠缺的其餘超凡特性呢？之前的晉升儀式呢？”
莫恩不覺得它已經偷偷完成了全部的前置條件。
因爲莫恩記得，人偶序列一的儀式可是動靜非常大不說，現在的三份序列一特性也好好的放在原來的地方。
即——兩個還好好活着的天使，以及一份保存在精靈手中的封印物。
“因爲人偶的成神儀式，就包括了要跳過之前的一切。”
正常來說，想要成神就要穩紮穩打的走好每一個階段。
跳過當前階段直接前往下一階段，是非常危險且不可取的。
那會讓超凡者失控以至於成爲瘋子。
但在諸多途徑的儀式中，偏偏就有這樣的要求。
一般，這被稱爲陷阱式儀式。
這在諸多神之途徑中是非常稀少的概念。
不過不是沒有。
莫恩的這條神之途徑甚至就有。
但是直接跳過全部，開始挑戰成神的，莫恩還是第一次聽到。
“你，你確定？”
“是的，我很確定，這是刻在了唯一性上的。”
莫恩這一下子最後的問題也沒有了。
他只是歎爲觀止的說道：
“真是稀奇。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況且，這和讓我成爲薔薇王也沒有關係吧？”
“你不是已經具備了成神資格嗎？還是說，王也是儀式的一環？”
立方體繼續肯定了莫恩的疑問：
“是的，您應該聽過一些說法，比如，薔薇王很可能是人偶的王。”
因爲這件事怎麼聽怎麼荒唐，也因爲對方說的十分認真，當然，更因爲莫恩真的當過太多女神的王了。
以至於，莫恩都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反應這種當面牛頭女神的事情。
“額，額，額。抱歉，我，我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沒關係，我來就行了。”
立方體還是在莫恩的眼前漂浮着。
但莫恩卻感覺，它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後，像是一個看不見的人那樣，在他背後不斷走動着。
“跳過一切前置序列，直接開始成神，這聽起來是很匪夷所思的陷阱，但也是一個無比簡單的餡餅，對不對？”
“因爲這就代表了，只要拿到唯一性就能成神。”
“所以爲了防止這變成現實，人偶登神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需要先有王！”
“甚至，還要這個王已經在歷史之上，留下了足夠的痕跡和指向。”
“兩者相加之下，這幾乎斷掉了人偶登神的可能。”
不管是直接跳過一切前置的陷阱。還是需要先有王。
都是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困難到了，莫恩甚至覺得，就算人偶的唯一性沒有在人聯。
也會讓那邊四個紀元內沒有任何人能夠成功。
立方體的聲音還在繼續：
“前者我已經完成了，但後者，我思考了所有可能後，發現只有您是唯一可能做到的。”
“所以我纔要請求您去成爲薔薇王。”
在短暫的停頓之中。
莫恩又是在耳邊聽到了它的聲音：
“我請求您成爲我的王。”
而且在這一句話後，它又給出了另一份‘禮物’。
“您在尋找白色災厄是吧？我可以幫您。”
“幫您直接看到一切答案，幫您直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