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心垂着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着程子夜道:“程子夜，我其實不是覺得你惡毒，我只是覺得你對我很惡劣。從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開始，你便是這樣。你看我的眼神，令我覺得你對我好像有着什麼深仇大恨似的。程子夜，我感覺你恨我……”她說着，又頓了頓，接着道:“可是，你有時候對我又很溫柔，溫柔到令我感到很混亂。程子夜，我看不懂你。”楊安心說着，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她真的很無奈啊，程子夜對她好時好時壞的態度，搞得她自己都好像精神分裂了一般。
他對她不好的時候，她恐懼害怕，好像他是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魔。可是，他對她好的時候，又讓她覺得，這男人大抵是這世界上最溫柔的男人了吧……
她沒有怎麼談過戀愛，她不知道其他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但是程子夜對她好的時候，她真的會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公主，沒有男人對她這樣好過。
他會幫她洗澡，會緊緊地抱着她睡覺，卻什麼也不做，會幫她準備燭光晚餐，會幫她穿衣服，怕她冷着，會囑咐她穿很多，把她裹得像一個胖胖的熊，會帶她去山上看雪看月亮，會在她掛在懸崖的時候，拼盡全身力氣來救她……
他其實爲她做過很多事情。如果他沒有對他很惡劣的話，她大概會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吧。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爲她做過這些……
然而，這些事情，她平時都不敢深想，害怕一旦想起來，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猜測，他是不是喜歡自己？
可是，現實中他偶爾一個冰冷的眼神，又將她的希望全部破滅。
楊安心將腦袋別向窗外，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事實上，也不知道再說點什麼，以上，就是她對程子夜的全她部想法。怕他恨他亦控制不住地動心。
其實，她和程子夜的關係，是不適合這樣談話的，他們就應該如同協議裡寫的那樣，永遠保持“主僕”關係，而主僕關係，通常是不可能有同等的談話地位。她自己是在豪門長大的，所以對這些還算了解。
她停止說話，車內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這樣的安靜讓人坐立不安，甚至有些想要逃離。
就在楊安心受不了這樣的安靜，準備打開車載音樂來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沉默時，程子夜的聲音在車子裡悠悠地響起來。
“楊安心，你想聽我的想法嗎？”程子夜的聲音有些沉，聲音不大，卻又聽得格外清晰，清晰到，楊安心的心口都跟着你顫抖了下，雙手緊張地攥成了拳頭。
她沒有說聽還是不聽，但是沉默已經足夠說明她的想法。她當然想聽了，想要弄懂程子夜究竟是什麼想法，究竟爲什麼對她時好時壞，變幻無常。
程子夜沉默了一會兒，並未等楊安心回答。他微微張了張，又重新閉上。抓着方向盤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目光緊緊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楊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