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心在看見程子夜把盛好的湯推到她面前的時候，眼淚啪嗒就砸落了下來，她急忙垂下頭，眼淚便順着睫毛砸進湯碗裡，蕩起了一圈波紋。
程子夜還自顧着給自己盛湯，並沒有察覺到楊安心的異常。
事實上，今天晚上，楊安心一直都表現得不太正常，只是程子夜沉浸在愛情裡，反應遲鈍罷了。
楊安心心裡疼得像打了一槍似的，好像有一個窟窿洞，鑽心地疼。
她猶豫了很久很久，終究還是將手中的東西推到了程子夜的面前。
程子夜正在喝湯，垂眼略略地一瞥，然後便有點懵住。
他將湯碗放下，看着楊安心，目光有些幽冷地盯着她。
程子夜已經許久沒有對楊安心有過這樣的眼神了，這說明他此刻真的很生氣。他只是看見了這張支票便生氣了，她還沒有告訴他她給他支票的原因呢……
程子夜盯着楊安心，不悅地問:“你什麼意思？”
楊安心被他的眼神嚇得全身肌肉都緊張起來，抓緊了手裡的筷子，彷彿只要拿點東西在手上，才能抑制住她身體的顫抖。
程子夜見楊安心遲遲不答話，嘴脣也漸漸地抿起來。他不僅僅是生氣，他心裡其實還有些忐忑，有點害怕她接下來有可能說的話……
想着，便突然煩躁地揮了揮手，把支票給楊安心扔了回去，語氣很生硬地道:“別解釋了，我不想聽。”
楊安心微微一怔，然後終於擡起頭來，“可是，我得說啊，程子夜。”
她看着他。用力地捏了捏拳頭，“程子夜，我想問你的是，這些錢可以換我的自由身嗎？”
楊安心說完，便緊張地盯着程子夜。僅僅這一句話，便已經幾乎花光了她全身的力氣。
而這一句話一說出口，便意味着，她主動要求結束和程子夜的這段關係。
程子夜果然震怒，手裡的筷子都被他瞬間折成了兩段。
筷子碎屑飛出來，差點扎到了楊安心的臉蛋。
外楊安心微微閃躲開，因爲太過緊張，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楊安心，你什麼意思？”
程子夜此刻，心裡已經有一股火瘋狂地想要往外躥，卻仍極力地控制。他滿眼憤怒地瞪着楊安心，一字一頓地質問她。
楊安心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垂下了眼睛，“程子夜，我想來想去，我們還是不合適。這個世界上，自然有更合適的人和你般配。可那個人，不會是我。”
楊安心說着這些，心裡真的很難過。天知道，她有多不想承認這些。她有多希望，自己可以和他相配，她有多想和他走到白髮蒼蒼……
可是，他有未婚妻啊。他終將娶她。
楊安心一直垂着頭，所以，也一直沒有看見程子夜的表情，沒有看見他眼中深深的難過和絕望。
“所以呢，楊安心，昨天答應和我在一起，只是一時衝動嗎？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思考怎麼從我身邊解脫出去，是嗎？想用這些錢來買自由身，是嗎？”程子夜一邊說着，眼眶也漸漸地紅了起來，蓄滿了水光。他微微仰着頭，突然悲哀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