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從酒店裡出來的時候,腳下微微有些踉蹌。
今天又是大太陽,陽光晃眼得厲害。
他忽然不敢在陽光下面待着,他太髒了。
他幾乎是逃一般地躲回到車裡,將車窗緊緊地關閉着。
密閉的空間,更加令人害怕。他下意識地摸着自己心臟的位置,噗通噗通,在胸膛裡叫囂着好像要跳出來。
他很愧疚,捂着臉,有溼熱的液體從手指間滑落,肩膀一抽一抽地顫抖。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周湘湘正拿着手機給他打電話,見門開了,她才放下手機,站了起來。
她站在沙發後面,問着站在玄關處的蘇夜,“你昨晚去哪兒了?給你打那麼多電話也不接。”
昨晚,蘇夜走了以後,周湘湘覺得是自己錯了,她想打電話跟他道歉,可是,他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蘇夜下意識地在褲兜裡摸了一下,心裡頭微微一頓,擡起頭,張張嘴道:“不見了。”
周湘湘看着他,半晌,嘆了一口氣。
她繞開沙發,走向他。一走近,就聞到大股的酒味兒。這酒味兒,即使過了一夜,也沒有完全散掉。
周湘湘蹙着眉,挽着他的手往屋裡拉,“你幹嘛喝這麼多酒啊,你氣我你就罵我啊,你幹嘛折磨你自己的身體。”她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她真的覺得自己挺混賬的。
蘇夜突然緊緊地抱住了她,他低着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哽咽地說:“湘湘,我怎麼會捨得罵你呢?我捨不得的。”
“蘇夜……”
“湘湘,對不起……對不起……”
周湘湘聽着打着哭腔的幾聲’對不起’,心尖,一抽一抽地疼,“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蘇夜,對不起……”
她傷害了他,她心裡清楚。
蘇夜搖頭,他抱她更緊。然而,腦子裡又忽然閃過了昨天晚上的一些畫面,他整個人像觸電一般,猛地鬆開了周湘湘,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
周湘湘楞着,“蘇夜,怎麼了?”
這一擡頭,才忽然看見蘇夜頸子上的一道血痕。她眉心微緊,伸手碰了碰,“你這是跟人打架了嗎?”
蘇夜微微偏開腦袋,不讓她碰着。心裡難受得很想捅自己一刀,真tm的混賬!
“湘湘,我想洗個澡。”
周湘湘點頭,”你等着,我這就給你放水去。”她說着,便進了臥室。
浴缸裡的水很快就放好了,周湘湘幫蘇夜把外套和襯衫脫下來。
蘇夜盯着她,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他拿着睡衣,走進了浴室裡。
身體浸入浴缸,溫水密密實實地包裹着他的身體。他閉着眼睛,嘴角緩緩地噙起一抹悲傷。
蘇夜,你可真髒啊……
……
周湘湘和慕南城分開之後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她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小說創作上。她從默默無聞的小寫手變成了一位稍微有點名氣的作者。
接到出版通知的時候,她正在鍵盤上敲寫着自己的文字。
“周湘湘……”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