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程父正坐在餐桌上準備吃飯。聽見門衛來報的時候，他蒼老的身體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太山，我是不是聽錯了？”程父不敢相信地轉過頭，問向旁邊伺候他吃飯的管家。
管家此刻也激動無比。他聽見程父問他，急忙握住他顫抖的雙手，安撫道:“老爺您彆着急，我這就去外面看看，立刻回來！”他說着放開了程老爺的手，急急忙忙地跑到屋外。
他站在門口，遠遠地就看見一輛車駛進院子裡來。定睛一看，那坐在駕駛位裡的人不是他家少爺又是誰？
管家激動得眼眶都紅了起來，十多年了，十多年的啊……這還是少爺第一次回家……
他急忙轉過頭，又朝着屋內走去，“老爺，是少爺，真的是少爺回來了！”
程父激動得緊緊抓住了管家的手，他不知該說點什麼，一時間竟老淚縱橫，喉嚨裡竟還發出了像孩子般的嗚咽聲。
管家明白自家老爺的感受。少爺十幾年沒有回來過，如今突然回來，怎麼可能不欣喜不激動，即便是他也激動有些想哭。
“少爺，您回來了。”門口傳來傭人的聲音，也是掩飾不住的有些歡喜。
程子夜嗯了一聲，便往着屋子走了去。
程父在聽見傭人和程子夜打招呼的時候，就立刻擦掉了眼淚，然後端端地坐在桌前。
程子夜進屋的時候，他也沒有看他，只是直着身子坐在那裡。十幾年沒這樣見面了，他竟不知該如何和自己的兒子開口打個招呼。
程子夜走進來，管家便立刻迎上前去，激動地道:“少爺，您終於回來了！您……您吃飯了嗎？您坐下吃飯吧！”管家想着如果少爺願意陪老爺吃一頓飯，老爺一定會很開心的。這些天，少爺沒有一天回家，但是每一次吃飯，老爺都會吩咐準備兩副碗筷，一副是他的，另外一副就是少爺的。可惜，那副碗筷一次也沒有被它的主人使用過。
程子夜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父親，微微頓了一下，終究還是走到了飯桌前。他心裡其實還是有些疙瘩，心情也並不平靜，至少不像他表面上的這般平靜。
管家一見程子夜往飯桌前走，歡喜得立刻跑過去將程父旁邊的椅子拉開。
程子夜坐了下去。然而，父子倆就這樣面對面坐着，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程父先開了口，“先吃飯吧。”然後他便動了筷子。
夾的第一道菜就是程子夜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剁椒魚頭。
“這個，我記得你小時候很愛吃的，不知道現在還喜歡不喜歡。”程父將魚頭夾了一個到程子夜的碗裡，說到後半截話的時候，言語間透着無限的傷感。
是啊，十幾年了，除了小時候的那些事情，他對自己的兒子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想着，便覺得滿心酸澀，喉嚨像被火燒了一般，那股燙燒的感覺一直從喉嚨口涌到了眼睛裡，眼睛酸酸脹脹的，他實在沒有忍住，眼淚終究還是當着程子夜的面從眼眶裡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