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築基丹
蟄龍洞府內。
黎閔與胡豹垂手侍立在丹爐旁，目光緊緊鎖定在爐前那道從容的身影上。
陳勝身着一襲月白道袍，隨着他雙手法訣的翻飛，袖口揚起陣陣清風。
自神識操控力得到提升後，他煉丹時的姿態愈發悠然自得。
神識如同一張細密的大網，將整個丹爐緊密包裹，其中每一道靈氣的流轉，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感知之中。
“融液！”
陳勝心中輕喝一聲，指尖的靈火驟然暴漲，如同一條靈動的火龍，將案上的赤血花、暖陽草等藥材卷吸入丹爐。
藥材在爐內的陰陽火獄中迅速消融，化作一團赤金色的藥液，翻滾之間，還泛起細碎的金芒，煞是好看。
他雙手變幻不停，法訣如暴雨梨花般密集打出，每一道法訣都精準地落在藥液的不同位置。
接連引動陽火淬鍊其中的雜質，以陰火凝聚四散的靈氣，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滯澀之感。
“凝旋！固化！鎖靈！”
心頭三聲低喝接連響起，丹爐內的藥液先是旋轉成一個漩渦狀，隨即凝聚成六顆圓潤的丹珠。
最後被一層淡金色的靈光包裹，穩穩地懸浮在爐心。
“出！”
隨着陳勝一聲令下，丹爐頂蓋咔噠一聲彈開。
六顆血紅色的赤元丹破爐而出，在空中盤旋一週，帶起陣陣濃郁的丹香，最終落入鋪着錦緞的玉盤之中。
丹藥表面各有兩條清晰的丹紋，如同活物般流轉，顯然是二階上品中的精品之作。
黎閔率先拱手，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敬佩之情：
“恭喜師尊煉製出二階上品丹藥！”
“首次成丹便是精品，此等造詣，在宗門內堪稱頂級！”
胡豹也連忙附和道：“師尊的控火之術越發神妙，弟子望塵莫及。”
陳勝放下雙手，淡淡一笑：“你們兩個別的不學，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越發爐火純青了。”
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當初觀摩師爺龍虛道人煉丹時，師尊您那驚歎的模樣，可比我們誇張多了。
這話自然不敢說出口，只能躬身道：“弟子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陳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火法瓶頸一旦突破，他的煉丹技藝便如江河奔涌般突飛猛進，二階上品丹藥對他而言，確實已不算難事。
如今在丹殿，他的煉丹術也只在寥寥數人之下，勉強能稱得上頂級。
他屈指一彈，將六枚赤元丹收入玉瓶，目光轉向兩位弟子： “好了，你們各自煉一爐丹，讓我看看最近的成效如何。”
兩人聞言，眼中頓時露出期待之色。
陳勝的教學方式向來溫和，即便指出問題也直擊要害。
每次指點後都能讓他們茅塞頓開，因此對這種考教絲毫不牴觸。
黎閔率先上前，選了一階頂級的“九靈丹”。
他的手法依舊沉穩，只是在藥液旋凝時，仍帶着幾分刻意的刻板，缺乏一絲靈動。
胡豹則選了一階頂級“白玉丹”，控火比以往細膩了許多，卻在鎖靈時靈力輸出不穩，導致丹紋略顯模糊。
陳勝在一旁靜靜看着，待兩人成丹後，才緩緩開口： “黎閔，你對丹方的理解還是有些僵化……”
他又看向胡豹：
“你的控火雖有進步，但鎖靈時急於求成，靈力衝擊過猛，丹紋自然不穩。”
“你們兩人回去後各練十爐，將今日的感悟寫成玉簡交給我。”
“是，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兩人躬身應道，捧着自己的丹藥退了下去。
洞府內重歸寂靜。
陳勝輕輕搖了搖頭。
黎閔與胡豹的天賦比何平安好許多，可比起當年的秦元卻差了不止一籌。
陳勝心中喃喃，眼中閃過一絲悵然：
“還是天賦有限啊……”
“可惜元兒英年早逝，當年拜在我這庸人門下，纔是真的耽誤了。”
……
彈指三月。
青華別院。
陳勝坐在石桌旁，看着眼前風塵僕僕的何平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好小子，許久不見，你倒是胖了不少。”
何平安是他此生收的大弟子，性子老實勤奮，這些年陳勝每隔數月便召他來青華宗指點一番。
如今他已是何氏首席煉丹師，能勉強煉製一階頂級丹藥，待日後成爲築基修士，成爲二階丹師並非難事。
自何氏在西疆建立基業之後，何平安也去那邊爲族人煉丹，難得回來一次。
陳勝不免與他敘舊一番，詢問起何氏在西疆的情況。
何平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開口道：
“一切都好，之前族人們還不太願意去西疆，隨着前線捷報傳回來，大家的態度也轉變了。”
“現在啊，西疆反倒成了香餑餑，不少旁支都想舉家遷過去呢。”
“當初爺爺力排衆議帶領族人前往西疆，如今看來，果真是明智之舉。”
陳勝聞言哈哈一笑： “大多數人都是人云亦云，似何老哥這般有決斷的人，還是少的。”
說罷，陳勝又問起了何平安如今在族中的情況。
他這位弟子雖然是嫡系，卻只是中品靈根，如今也四十歲出頭了，堪堪達到練氣九重，還未能圓滿。
何平安拱手答道： “弟子畢竟是一階頂級丹師，族中對弟子還算照顧，弟子也從未上過戰場，平日裡就在族中的丹房爲大家煉丹。”
陳勝聞言，絲毫不覺得奇怪。
若是連二階丹師種子都要上戰場了，那何氏恐怕也已到了生死邊緣。
兩人敘舊好一會兒，陳勝才話鋒一轉，提及正事：
“說吧，這次找爲師何事。”
何平安躬身行禮，奉上一枚玉簡：
“祖父前些日子得了一張築基丹丹方，還有一份材料，此來正是想請師父出手煉製。”
“築基丹？”陳勝頓時來了興趣。
通常來說，築基丹只是二階中品丹藥，但爲了提升成功率，大多人都會求二階上品丹師幫忙煉製。
他突破上品丹師的消息放出沒多久，還真沒人找他煉製過築基丹。
他笑着接過玉簡，神識掃過其中的丹方，輕輕點頭： “何老哥倒是信得過我！”
“還是以二階妖獸內丹爲主藥，輔助金石成丹，勉強算是古方了。”
陳勝輕輕點頭，此世的築基丹，有兩條常見的路子。
第一條是以玄元寶參爲主藥，配合幾種靈藥，藥性溫和穩妥。
第二條是以妖獸內丹爲主藥，配合幾種靈藥，藥力相對霸道。
而這種以金石爲輔助的丹方，多是古時流傳下來的法子，如今已漸漸少見。
“材料在何處？”陳勝問道。
何平安連忙遞出一個儲物袋。
陳勝神識一掃，裡面除了一顆散發着淡淡血氣的二階妖獸內丹，還有赤銅精、玄鐵砂等幾種金石材料。
角落處還放着數千塊靈石，作爲此次煉丹的報酬。
陳勝點頭：“爲師立即開爐，你在旁邊觀摩吧，或許能對你有所啓發。”
何平安點頭，眼中滿是期盼之色。
……
不多時，煉丹室內。
陳勝從儲物袋之中攝出青淵鼎。
神識激發之下，鼎身迎風便長，轉眼間便有丈許高，鼎身刻着的火焰符文熠熠生輝，散發出陣陣熱浪。
“起！”
陳勝彈指打出一簇靈火，心念一動，靈火便化作陰陽交織的火獄，將妖獸內丹與金石材料捲入其中。
內丹在陽火中漸漸融化，溢出猩紅的靈力，金石則在陰火中淬鍊，化作點點金砂，與內丹靈力相互纏繞、融合。
他手掐法訣，神識如同一臺精密的儀器般，控制着每一絲靈力的流轉。
動作行雲流水，不見半分差錯。
“出！”
半個時辰後，丹爐頂蓋彈開，兩顆圓潤的築基丹緩緩懸浮而出。
丹藥呈淡金色，表面並無丹紋，還算純淨飽滿。
陳勝看着丹藥，微微搖頭：“初次煉製這古方，只有七八成藥效，勉強能用。”
何平安卻滿臉驚歎：
“一份材料，師父能分化靈性，練成兩顆丹，已是極爲厲害。”
“若是將兩丹靈性合一，必定能練成精品丹。”
陳勝聞言，哈哈一笑： “你小子眼界倒是有提升，居然看出了問題所在。”
他拍了拍何平安的肩膀：
“取丹回去吧，丹成兩顆，你小子偷摸着留一顆，日後族中賜下一顆，兩顆在手，纔算有把握。”
“早日築基，莫要辜負了爲師的苦心。”
何平安接過玉瓶，只覺得入手溫熱，心中更是暖意，跪着叩首三下：
“多謝師父！弟子告退。”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陳勝輕輕頷首。
當年隨手收下的弟子，如今也已能獨當一面，或許這便是修行之外的另一種圓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