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嫋音

我與清絳的實力還是不分上下,當初在落水澗的對弈相比這次該說是我們倆都沒有盡力吧。平手,最後的結果,沒有誰讓誰。

“多謝清絳公子承讓,不然赫連杺只怕會輸的很慘。”我笑意盈盈,清絳拱手相讓。

菊絲婭也並未說什麼,畢竟清絳是她的結義大哥。

“本以爲能見識到清絳的棋藝,怎麼你們今日皆沒有發揮出最好的水平。”說話的是那位身着紫衣的公子,抿了一口茶,他淡淡的笑着,沒有任何動作。看來他暫時無意與我對決。

“只怪赫連杺棋藝不精,所以清絳公子纔會保留實力的。不知道下一局是哪位公子?小主呢?”我彎身作揖,明眸善睞間,晴漣竹撣了撣衣袖含笑而來。

她出場,我倒是沒有想到,我以爲久病初愈的她只會靜觀這場對決呢,沒想到她也是樂此不疲啊。

“赫連小姐派人送給我的藥可真是奇藥啊,漣竹這幾日身子好轉很快還要多謝赫連小姐呢。”語笑含嘻,燦若蓮華。

“小主不必客氣,若以後小女子能在花錦軒掛牌也要仰仗各位小主、公子的照料呢。”說話間晴漣竹已經站上了擂臺,水綠色的長裙,風色輕舞,腰間一隻精緻的玉笛,碧竹身,金絲纏繞,一端綴有紅色瓔珞。

笛子……晴漣竹的笛音我早有耳聞,美則動人心魂,傷…則置人於死地。

想用笛子來參戰?呵呵,正巧我也是…….

“這樣吧,剛有笛音也不算盡善盡美,若是能有人隨音而歌或者伴音而舞豈不是妙哉!”晴漣竹從腰間抽出笛子在手掌中轉了幾圈,把玩的如此靈巧。

“那也好,只是…漣竹小主是要找人伴歌?還是伴舞?”

“自是伴歌,對嗎?風漾。”晴漣竹婉然一笑,風漾依舊是這副修羅之色,起身、上臺不着痕跡。該說是連腳都沒有碰到地面吧。好高深的輕功。

“想不到風漾公子竟是位善歌者,小女子孤陋寡聞了。”我向風漾作揖,他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那你呢……”晴漣竹側了側臉,笑意洋洋的看着我,“看來赫連小姐是

要找人伴舞咯,可是…”她左右看看,又看向我,“沒有人會幫你吧。”說完,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呵呵,她倒是頗有孩子的心態啊。

是啊~~在心裡慘笑了兩下,這場子上可都是菊絲婭的人,縱然不會都爲了她出頭,但也不見得有人會爲我打抱不平啊。

伴舞…這可真是難事了,回想當初在尚樂館時,哥哥彈琴,我吹笛,阿離伴舞……如雪的夙沙瑄,如雲的子言玲,如火的司寇離……那是多麼美。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此情此景依舊還留在我的腦海裡,只是舊人如斯……

如果阿離在該有多好啊!

“怎麼了?要是沒人出面幫忙的話,那你就要輸了。”晴漣竹走至我面前,並無挑釁之意,頂多是想我輸了。

“這…恐怕……”我這下恐怕真要輸了。

“赫連小姐!現在就要認輸嗎?”果真是她……

紅衣飄渺,從天而落,步步生蓮,窈窕而立。

“赫連小姐,好久不見呀!”風吹仙袂飄飄舉,芙蓉出水粉妝玉琢。

“阿離!你怎麼會來這裡?”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那份喜悅,沒想到唸叨她她就出現了。

“傻啊,知道你有‘難’我當然是來幫你的呀!”阿離,是我的年幼的朋友,自來到尚樂館我就與她朝夕相處。此後的她陪我在宮中度過了四年,名義上是主僕,實則親如姐妹。本以爲會一生相伴,卻沒想到被哥哥送走了。

半年前的匆匆一遇,還未曾說些什麼推心置腹的話時我又遭到了影衛的暗殺。

“對了,你說赫連小姐需要有人伴舞對吧?”阿離轉身,揚着臉看着晴漣竹。

點頭默認後,阿離滿意的笑出聲來,“那好,我司寇離擅長的就是這個!”揚言一笑間我知道若是不贏,那我跟阿離此生可以淡出世人的眼皮了!

“那好…是我先呢?還是赫連小姐先起個頭呢?”晴漣竹理好衣裳徑自入座,風漾矗立一旁,墨衣翩躚,傲然於世。

“自然漣竹是前輩,那隻好先獻醜了。”晴漣竹一笑,橫

起笛子,吹奏起來。自信漾於臉龐,笛音嫋嫋,不絕如縷。

聽者,無不閉目傾聽。恍惚間,大地也安靜了下來,一波碧水,楊柳拂面。潺潺的溪流流過眼前,想起那年…..我們赤足,在浣紗河邊嬉戲,玩鬧,不倦於此。

每每看到浣紗河邊的水仙盛開時,香沿飄遠。笛音至此,抑揚頓挫間,忽而能見當空星明,忽而炎陽燦爛。

沉醉在此,不想醒來。

直至風漾的歌聲響起。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家靡室,獫狁之故。

不遑啓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飢載渴。

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

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啓處。

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

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

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

豈不日戒,獫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飢載渴。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一曲唱罷,竟是《詩經》中的《采薇》,低沉迷離的聲線,引人入勝。

“風漾公子的歌聲配合着漣竹小主的笛聲真可謂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小女子甘拜下風!”看來,這花錦軒就沒有人我是能打敗的了。光是清絳我也只能與他戰成平手。可是面對着晴漣竹跟風漾的合作…我的勝算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吧。

“既然風漾公子歌以《采薇》,那阿離就舞以《采薇》,如何?”紅紗落地,阿離一襲輕紗蜿蜒而舞。絕世獨立,佳人傾國傾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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