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憐雙紲鬱金香。欲夢天涯思轉長。幾夜東風昨夜霜。減容光,莫爲繁花又斷腸。
一葉繼一葉,獨自飄零,倒上一杯新茶,手執一本書卷,怡然自得。
自那男子拜訪到現時已有兩天一夜了,這兄弟二人果真有趣,在比誰心狠嗎?呵呵……漠然搖搖頭,還不如看着窗外雅緻之景,獨品這墨芷的好茶,這種幸事我是多有沒有享受了?
“姑娘這麼好的興致,不知有沒有時間同在下聊天呢?”白足點地,清涼之氣沁人心脾。
“既然來了,那就坐下吧。”側身爲來人滿上茶水,“明珏公子,幾月不見依舊是風趣如斯。”
“玲兒客氣了。”明珏端起茶杯嗅了嗅,只道是好茶,“主子那邊你就不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左手撩開白袍,翹起了二郎腿。這副浪蕩子的模樣,誰還會相信這公子竟是天下第二的神醫。
“聽聞當今聖上已來王府兩日了,他可以耐着性子見死不救,爲何公子卻淡然自若呢?”翻着手中的《花間集》,百無聊賴,想來還不如停下同男子聊天罷了。
“主子不開口,明珏怎好下手,只是那位姑娘早已無求生意志,如果推遲了今日傍晚再不救的話,縱使明珏是天下第二那也只能束手無策了。”
早已無求生意志?
指尖的躊躇卻不小心將整杯茶潑灑出來,滾燙的水落在膝上…記得,那晚那個被花沐顏稱之爲冷酷絕情的男子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子跪在絕王府前,一跪便是一夜……
還有…笑兒臉上的傷……原本如此絕豔的面容,卻變得那麼憔悴,右頰燙傷觸目驚心……
如若哥哥知道她心愛的女子是因爲我的冷漠而遭此橫禍,他會不會恨死我?
“公子,醫者父母之心,就算你主子沒有讓你出手,你也打算見死不救,任憑傷者能救不救?”斜睨他一眼,決定去看個究竟吧,如若不去…恐怕笑兒真的要……
“哎!我說玲兒自是要去看看情況那也不能不顧剛纔的燙傷啊!”話語說完,我已將他拋諸腦後,更別提剛纔的燙傷了,比起笑兒的傷又算得了什麼呢。
倒是明珏這一身上好的輕功,不多時便已追上我的步伐。
冷榭
紫衣男子靜坐於內,眉宇間流露着不羈的輕狂,身旁的黃衫少年不改鷹般的利眸直直的盯着對面的銀莽龍袍的男子,好似看着一隻獵物般。
“你還是不救?”男子再次問道,座上紫衣男子只是微笑,繼而搖頭。
“我爲何要救?”
“你……只要救她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除了……”男子咬住脣,不再說下去…….
“除了皇位是嗎?咳咳…咳咳……”紫衣男子從袖中掏出巾帕掩口輕咳,“弟弟已跪了一天一夜了,若是你那母后知道了那爲兄可是罪逆深重了。”收起那原本狐狸般的面色,繼而將那沾上血色的巾帕丟擲地上,“爲兄本就岌岌可危,與怎會有能耐救你那紅顏知己呢?宮中有能之人比比皆是,何不讓你那些個御醫施以援手呢?”花沐顏仍舊是鐵石心腸,不救!不救!他沒有理由救。
“你說!只要你說,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隱忍着一絲怒氣,腰間的佩劍早已“騰騰”作響,只是…事關她的生死,只有忍下去!
“好!皇位對我來說的確至關重要,但我想要的一定是要奪回來,而不是靠你的憐憫而來。當然還有你母親當年施與在我母親身上的痛苦我也會一併討回!”
當年的痛…不止花沐顏記得,他也記得……
他記得當年父皇獨寵的那名女子如何將父皇對他的愛對他母后的愛一點一點的轉移到了那個比他不過只大了一天的哥哥身上的。
母后曾告誡他,那狐媚女子是如何的歹毒,是如何奪走了他的父皇。一切的罪責都歸咎在了那個傾城的女子身上。
其實,
他知道……父皇從未愛過母后,他即墨寒只是那一夜冷寒之夜的錯誤,父皇愛的一直是那名女子……
面前這口口聲聲叫他弟弟的男子,原本也是真心待他,如果可以將時光倒流的話,回到那不曾發生任何錯誤的歲月裡,他也許會爲他的哥哥求情的……
“那你想要什麼?”即墨寒妥協道。
“你還記得我母妃的忌日嗎?”花沐顏閉上眼,淚落了下來,無聲的,然後很快劃過了臉頰,落入了凡塵,消失……
“記得!”
“記得?記得便好。別忘了,當年你欠了我。今天我幫你救了汝嫣姑娘,那便又欠我一次,日後你可要好好還我!”輕笑一聲,合手擊掌,黃衫少年上前一步。
“主子請吩咐。”
“叫門外的兩個人進來,聽的也夠久了。”花沐顏又咳了一聲,繼而只見黃衫少年伸出右掌,一記掌風,門赫然被打開。
自然在外偷聽的我跟明珏無所遁形了。
“主子!”明珏落落大方的走了進來,我倒反顯得小家子氣了。起碼…偷聽本就不是什麼好事,況且內容還是花沐顏自家的私事…他不忌諱倒也好,如若忌諱我也無話可說。
“既然來了,明珏就隨這位公子去救人吧。”花沐顏說完便走出門外,黃衫少年寸步尾隨。
屋內只剩下我與明珏,還有那一臉難以置信的即墨寒。
“公子請帶路!”明珏同即墨寒做了個請狀,兩人便也匆匆出門。方纔聽明珏也說了,笑兒滿身傷痕,況也無求生意志…再晚的話估計真的無力迴天了。
一抹晚煙荒戍壘,半竿斜日舊關城……
獨自踏上着可以俯瞰整個錦城的高樓,只覺膽顫心寒,撫上這殘垣,依稀能聞到多年前的腥澀。
他說,他還記得她的忌日……
即墨寒,你該感謝自己,你該感謝你說了這兩個字;即使是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