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樓後院。
前面依舊笙歌燕舞,熱鬧非凡,數十盞燈籠高掛,怡紅樓前車水馬龍,衆姑娘站在門口使出渾身解數,在招攬客人進門。
而這裡卻格外的寧靜。
碧萱緊咬着脣,站在門口等了許久,陌嚴問她:“會不會不來?”
“不會,我收到消息,宮主今晚會親自來。”碧萱緊握着手指,略顯緊張,但更加期待。
“嗯。”
“對了,舅舅,你別在這兒待着,不然的話宮主可能覺得我沒有誠意的。”碧萱邊說着,就把陌嚴往門外推,陌嚴嘆口氣,離開。
剛走沒多遠,就瞧見一抹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她黑色的裙襬拖曳於地,身上帶着獨特的香味,身邊跟着兩個黑衣護衛,走進碧萱的房間。
“你閉上眼睛,本宮帶你去個地方,這兒不太方便。”夕霧聲音清淡,瞥了一眼碧萱,碧萱慌忙點頭,“都聽宮主安排。”
陌嚴在角落裡待着,不過片刻,碧萱就跟着夕霧出門,被帶走。
他想要追,但是夕霧輕功實在厲害,他不過追了幾百米,就被甩開。
碧萱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到了一處山洞,洞中有幾塊寒冰,着實讓她凍得哆嗦了下。
而她掃視了一圈,愕然發現山洞的北邊頂上,有隻鳳凰正站立着,渾身發着紅光。
“鳳凰!”她驚呼出聲。
“是火鳳。”夕霧瞥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大驚小怪了,她盤膝坐在山洞中的大石頭上,碧萱也忙過來,按照她的吩咐,盤膝坐在她的面前,兩個人相對而坐。
兩人靜靜地閉上眼睛,夕霧用內力告訴她該注意的事項,而碧萱也都全神貫注的聽着,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覺得眼前一陣亮光,而且臉上火辣辣的燙和疼。
夕霧微微睜開眼睛,瞧見她額頭上滿是汗水,緊皺着眉頭,她淡淡地說:“若是受不住,可以叫出來,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好。”
“嗯。”碧萱重重點頭。
而碧萱臉前的亮光,就是火鳳正在她的面前待着,張開口,正在往她的臉上噴着氣。
不知過了多久,碧萱緩緩醒來。
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後院,身邊站着夕霧,“宮主……”
“拿給她看看。”夕霧淡淡地吩咐了下旁邊的屬下,屬下應了聲,拿着銅鏡走到碧萱的面前,碧萱不自覺地伸手捂着自己的臉,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不照鏡子。
夕霧說,“你看一下。”
她手指顫抖着緩緩放下,瞧着銅鏡中那迷人的明眸,挺翹的鼻樑,如雪般晶瑩白皙的肌膚,和那櫻桃小口。
“這是我嗎,是我嗎?”她大喜過望,從那護衛的手中奪過銅鏡,拿在手中左瞧右瞧。
“這是你本該有的樣子。”夕霧打斷了她的興奮,說話聲音依舊沒有溫度,碧萱緊抿着脣,忙起身跪在地上,“多謝宮主救命之恩。”
夕霧瞧着她,“你別高興太早,火鳳雖然幫你恢復容貌,但你的內傷似有千年的損耗,火鳳也無能爲力,所以,你自求多福。”
碧萱低垂着頭,多年來白雪衣一直給她服藥,想來那些藥都是白雪衣煉製而成,對碧萱的身體傷害很大,也有依賴性,夕霧治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畢竟她是人,但白雪衣卻不知是仙還是妖。
“宮主既然治好我的臉,那宮主想讓我做什麼,您儘管說。”碧萱急迫地問。
夕霧搖頭,“暫時不需要你做什麼,聽吩咐就行。”
碧萱默然點頭,夕霧本要離去,碧萱突然想到什麼,她喚了聲:“宮主……”
夕霧停下腳步,碧萱跪着爬到她的身邊,伸手扯着她的裙襬,“我的身體,我擔心我不能懷孕,能不能幫我,讓我能向正常人一樣,有生育的可能。”
“可以。”夕霧回答地很爽快,她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交給碧萱,“十天服一粒,長期會有效果,但是不知何時能懷上,畢竟你身體一直不太好。”
“我懂,我懂。”
碧萱雙手捧着瓷瓶,感激不盡,忙給夕霧磕頭。
但是等她擡起頭時,卻是房門大開,人已經消失在夜幕中。
…………
風七七照例到宮中給雅琳請脈,經過她這段時間的探視,雅琳的身體狀況好了許多,胎像穩定,很有效果。
雅琳微微一笑,整理好裙襬起身,微微福身,“多謝王妃。”
瞧着她這麼客氣,風七七頓時有點兒不好意思,她忙伸手扶着雅琳起身,“娘娘真是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這裡沒有外人,我對你行禮,一是感謝你爲我隱瞞我的病情,二是感謝你幫我照顧我腹中的孩子。”雅琳伸手撫摸着小腹,擡起眸來,眸中已經滿是淚水。
這段時間的相處後,風七七發現雅琳其實也是個苦命人,她在宮中其他事都撇開,單是爲了這個孩子,她就受了不少的罪,但從無怨言。
外面竹棲在等着風七七出門,風七七拿着藥箱出來,竹棲忙上前來幫她提着,兩個人有說有笑走下了石階。
剛走沒幾步,瞧見幾個侍女端着托盤從她們身邊走過,風七七隱約瞧見一抹身影,好像有點兒熟悉。
她停下腳步,竹棲看着她:“王妃,還有什麼事嗎?”
風七七沒有注意竹棲,她回過頭去,瞧着那些侍女井然有序地朝着雅琳的寢殿走去,風七七狐疑地說:“好熟悉呀。”
“什麼?”竹棲問。
風七七回過神來,愕然發現竹棲都已經趴到她的臉上來了,她啊地一聲輕呼,把竹棲也嚇得差點兒閃了腰,“嬤嬤,你嚇死我了,不帶趴人臉上問的啊。”
“奴婢只是瞧着王妃那麼投入。”
竹棲垂着頭,不敢吭聲。
雅琳的寢宮。
侍女躬身說:“娘娘,這是您讓準備的水果點心,都是御膳房剛準備的,絕對新鮮。”
“嗯。”雅琳懶洋洋地走過來,剛拿起個桃子,結果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旁邊,她錯愕地睜大眼睛,手中的桃子沒拿好,掉落在地。
有個侍女倒是有眼力見兒,忙上前來幫忙撿起,在雅琳的面前說了句什麼,雅琳吩咐人:“都退下,只留她一個人在這兒伺候就夠了。”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房間裡靜的可怕。
那侍女一改剛纔恭順的模樣,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瞧着雅琳,“怎麼,認出我來了?”
“主人身上的味道,雅琳不敢忘。”雅琳後退兩步,跪在地上行禮。
那侍女反手將人皮面具取下,放在衣袖中,雅琳瞧着那張臉時,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她吞嚥口口水,跌坐在地,指着那女子,“你……你怎麼和我長得……”
“沒想到吧,我已經恢復了容貌,以前瞧着你和我一模一樣的面孔,我還經常幻想,若我是你,該多幸運。”碧萱目光冰冷的笑着,彎腰伸手撫摸着雅琳的臉,她的指尖冰涼,雅琳感覺頭頂嗡嗡作響,整個身子都不聽使喚。
“雅琳……恭喜主人。”雅琳緊咬着脣,恭敬地跪伏於地。
碧萱拂袖坐在軟榻上,掃視了一圈房間,“這兒你待了這麼久,該是有感情了吧,竟然都懷上皇帝的孩子了?”
“我……”
“你不必解釋,我也不想聽,從現在開始,你不需要在這兒待着了。”碧萱瞧着震驚的雅琳,雅琳想了想,總算是問出口:“主人打算如何安置我?”
她早知道自己這顆棋子,早晚會被無情地拋棄,但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她沒有一點兒的防備。
“總之不會傷害你腹中的孩子,你放心,雖然你最近辦事不利,但是畢竟從未背叛過我,我會妥善安置你。”碧萱淡淡地瞧着她。
雅琳本想再和她說些什麼,但是碧萱的衣袖一揮,雅琳馬上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入夜,碧萱沐浴完,回到寢殿中,她坐在牀邊,伸手撫摸着淡黃色的牀幔,微微蹙眉,她其實不太喜歡這個顏色,但是雅琳喜歡,她必須佯裝琳妃之前該有的裝飾。
身邊的侍女已經換成了她的心腹,雖說只有一個人,但是足夠了。
侍女躬身說,“娘娘,皇上讓人傳話來,待會兒會來寢宮探望娘娘。”
“我知道了。”碧萱對鏡整理下她的衣衫,靜靜地等着。
她躺在牀上歇了會兒,聽到腳步聲靠近,她的心也隱約有點兒緊張,宇文封離坐在她的旁邊,她掙開惺忪的睡眼,“皇上,臣妾不小心睡着了。”
“是有些晚了,你先睡吧,妊娠婦人總是嗜睡些。”宇文封離撫摸下她的額頭,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牴觸,正好被宇文封離捕捉到。
但是等到他再仔細看時,卻發現她還是溫柔的目光。
“皇上,你用過晚膳了嗎?”
她想坐起身來,宇文封離點頭,“用過了。”
碧萱的侍女上前來,輕聲說:“皇上,娘娘聽說您要來,特意讓小廚房備下了皇上最愛吃的小菜,皇上要不要嚐嚐?”
瞧着桌子上放着的菜餚,宇文封離的心稍微安定下來。
或許是白天太累了,他纔會多想。
“不必了,琳妃還要休息,朕就先回去了。”宇文封離說完,又安慰她兩句,擡腳就走。
碧萱瞧着房門關上,纔算是稍微安心,宇文封離剛離開房間,就叫來朱英問:“之前琳妃身邊的侍女好像不是這個。”
“是,皇上,不過聽說那個侍女染了惡疾,應該是上次回家探望時,被家人染上的,琳妃娘娘如今又有身孕,所以才換了一批宮娥。”朱英笑着說。
宇文封離點點頭:“既然如此,那還是要多注意一些,畢竟她如今是兩個人的身子。”
朱英點頭。
風七七回到府中後,接連兩天右眼皮都一直跳,實在沒辦法,她只能找個東西粘在眼皮上,宇文琰瞧着,笑問:“愛妃這又是想的什麼法子?”
“我的眼皮跳的厲害,這樣好歹能止住一些。”風七七嘟着嘴兒,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皮。
芳落站在旁邊咯咯輕笑,“王妃慣會想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要是奴婢就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