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之症?”
寶林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着程家女郎關切的眼神,只覺心跳又快了幾分。
這個距離太近了,她身上的香甜氣息竄入鼻中,心跳越發地快。
寶林不敢再看楊曉然,忽然站了起來,甩開楊曉然,跟見了鬼似得飛快地跑開了。
……
這是個什麼情況?
楊曉然鬱悶了。
最近怎麼好像老遇見這種事?
春天來了,都瘋了不成?
李承乾上回莫名其地衝自己發火,這會兒寶林也莫名其地跑開了,難道自己長了一張令人生氣的臉?
剛想追上去,卻聽寶林的聲音遠遠傳來,“藥香……妹……妹,我,我,我,我去練兵了,你,你別跟來……”
“什麼嘛!”
楊曉然憂鬱症發作了,這是什麼鬼藉口?!
氣惱地蹲下身拽了一把野草賭氣似地往地上扔,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察覺自己的舉動很無聊,微微嘆息了一聲,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拱自己,回頭一看,原來是貓蛋。
貓蛋已經長得很大了,大到自己可以騎在她背上了。只見這傢伙的大腦袋在自己腰間拱着,似是在安慰自己。
貓蛋溫順如貓的性子在莊子裡取得了隨意遊走的權利,裴氏剛來時還有些怕,可後來發現這傢伙不但不會虎嘯,就跟個大貓似得,還特別通人性別喜歡到骨子裡去了。
幾個哥哥對貓蛋也特別偏愛,總去打些小動物來給她加餐,小傢伙現在的毛可光溜了。寶珠把她弄得乾乾淨淨的,耳朵上還綁了個蝴蝶結,似虎非虎,圓溜溜的眼睛透着靈性,徹底成了一隻萌物。
唐人飼養猛獸是很流行得,比如程處默就養了一隻猞猁,不光是他養,很多權貴人家都養這種小型的貓科動物。事實證明,唐人在馴獸方面很有心得,狸奴(專門飼養猛獸猛禽的)們的本事可大着,居然能把猞猁這樣的猛獸也訓得跟小貓似得,所以楊曉然養只老虎最多讓人覺得此人不凡,不過卻也不會過分驚異。
當然,若是他們曉得,楊曉然的老虎如猞猁般隨意走動不知又該怎麼想了。
“還是你好……”
楊曉然摟住貓蛋的脖子,貓蛋順從地把大腦袋擱在楊曉然的腿上,前爪輕輕撓了撓楊曉然,楊曉然輕輕一笑,道:“你還真是一個會享福的懶虎。”
雖罵着可手卻沒停,給貓蛋抓着癢癢,小傢伙舒服地眯起眼睛,一旦察覺到楊曉然停下來了,立刻睜開圓溜溜的眼睛,嘴裡嗚嗚叫着,爪子又開始輕輕地去撓楊曉然。
楊曉然輕拍了下貓蛋的腦袋,罵道:“你還真成精了啊?”
貓蛋嗚嗚叫了兩聲,似在迴應着楊曉然。然後便擡起腦袋,在地上爬了下來,露出自己的腹部,那意思好像在說:“別說我小氣,我給你靠靠,扯平了。”
楊曉然哈哈大笑,在貓蛋臉上親了下,道:“知我者,貓蛋也……”
說着便翹着二郎腿,靠在貓蛋的腹部,半躺了下來,嘴裡還咬了一根青草,自言自語地道:“貓蛋,在這莊子裡你會無聊嗎?你是老虎,應該虎嘯山林纔對。我想來想去,或許把你放回去才比較好。”
貓蛋疑惑地望着楊曉然,那眼神似詢問,不知自己的主人是什麼意思。
似是察覺到了主人不大開心,貓蛋伸出舌頭要去舔楊曉然,楊曉然趕忙避開,一拍貓蛋的腦袋道:“笨蛋!你舌頭頭倒刺,一遇空氣就跟錐子似得,被你舔一下,姑娘我就毀容了。”
“喵嗚……”
貓蛋委屈地叫着,隨後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似在搏楊曉然開心。
如此用力地萌,剛剛的委屈也沒了,楊曉然又抱住貓蛋道:“還是你好,好貓蛋,來,蹲下,我們去玩。”
貓蛋順從地蹲下,楊曉然爬上貓蛋的背,笑着道:“貓蛋,衝啊!”
“喵嗚!”
似是察覺到了主人的開心,貓蛋興奮地叫了一聲,邁開腿,身子一拱跑了起來。
“笨蛋!那邊是河!停住,停住!”
“喵嗚?喵嗚!”
“我擦!那邊是河,調頭,調頭!”
楊曉然淚奔,都說貓蛋聰明,可爲毛她是撿了一個笨虎?
還整日學貓叫,真是夠了!
眼睜睜地看着小河流離着自己越來越近,貓蛋忽然一個剎車,身子猛然繃緊,“喵?吼!”
一個轉身,終是發出了一聲虎嘯,一個轉身,馱着楊曉然調了個頭,忽然朝着河邊一棵大樹猛衝過去。
“喂喂,你怎麼拉?”
楊曉然納悶了,忽然發什麼瘋?咦?前面那棵是樹吧?
臉瞬間白了……
“擦!貓蛋,停下來,停下來,你發什麼瘋?!!停下來!會死人得!”
“喵嗚,喵嗚!”
“停下,停下,在莊子裡,無甚危險,你急躁什麼?”
楊曉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忙摸着貓蛋的腦袋,試圖讓她安靜下來!
“吼!”
忽然貓蛋猛地躍起,一個撲閃,電光火石間也不知她是怎麼繞開了大樹,直撲樹後的草叢而去,接着便聽到一聲慘叫響起,“哎呀!救,救命啊!大蟲啊!”
楊曉然心中一凜,這裡居然藏了個人?!!
立刻伸手從懷中摸出,去了刀鞘,大聲喝斥道:“什麼人?爲何闖我小青莊?你如何進來得?老實點,不然讓貓蛋咬死你!”
一股腥臊味竄入鼻中,對方居然被貓蛋嚇尿了。
貓蛋兩個爪子死死地按住那人,發出“呼呼”的聲音,這是一種警告。
來者見一個小姑娘居然能驅使虎豹,只覺自己今天完了,一定是今天自己的偷竊行爲惹怒神了。
“你是誰?我再問一遍!”
“神,神,饒,饒命……”
口氣生硬,官話說得很是彆扭,楊曉然一愣,非中原口音,異族人?!
忙從貓蛋身上爬下來,拿着小心翼翼地靠近,貓蛋很是配合地叫了一聲,喵……吼!
那人又哆嗦了下,楊曉然終於是看清了他的面目,眉高目深,眼睛居然還是藍色得,這是一個歪果仁?
心沉了沉,拿着貼在那人脖頸上,道:“你是何人?有甚目的?爲何闖我莊園?”
“神,神,神饒命啊!”
那人哇哇大叫着,“我,我是順着那河從,從外面游進來得,我,我看,我看這裡的人富庶,我,我實在是餓極了!上帝啊,看在可憐人的面上,求您饒恕我吧。”
楊曉然面色一僵,上帝?這是什麼鬼?難道傳道士這個時候就到中國來了麼?
頓時有種時空混亂的感覺。
其實這就是楊曉然孤陋寡聞了。
其實東西化文化的交流隨着絲綢之路早就展開了,而在十年後,長安城裡就會建立起中國當時最大的基督教堂。當然,唐朝的百姓不叫他們基督徒,都是稱呼他們爲景教。
據說這是一個被傳統羅馬教會開除轟出的異端教派。不過別管他們內部轟不轟得,總之人家還是拿着一本《聖經》來華傳教了,而建造的基督教堂就在義寧坊內,被唐朝人民稱呼爲波斯胡寺。
楊曉然非歷史學家,自然也不知這麼偏門的事。只覺眼前忽然冒出一個鬼鬼祟祟白皮藍眼的歪果仁嘴裡喊着上帝,內心瞬間崩潰了。
這人難不成也是穿越過來得?落魄成這樣?看這模樣,是連身子一起帶過來了?
“你是哪國人?”
不敢放鬆警惕。或是與崔幹一再地幹架,讓她也多了一絲警惕。
雖然從河裡飄過來很說得通,但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便宜爹和大兄正在京城和一羣世家子弟幹架,由不得她不謹慎。
緊緊地握着,依舊貼在那人脖子上,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那人要哭了。
這一定是上帝對他的懲罰,偷竊是很嚴重的罪。可他實在太餓了,同伴也病了,若是找不到吃得,就真得要餓死了。他們入得大唐,好不容易快到長安,這個帝國的心臟之地,卻在半路遇上了騙子,把他們的東西都騙光了,連入大唐文牒都被偷走。
沒有文牒就無法入城,大唐太大了,且人民都很兇悍。他們試了好多次,結果都遭到了一頓暴打,還說他們是騙子。這不,已在三原縣附近遊蕩好久了,連中原官話都會說了一些,可卻還是無法入城。
前陣子,他們看見一個宗教人士也入了這裡,本以爲這裡的主人一定是心善之人,便想上門求幫助,結果卻被一羣人給打了出來。無奈之下,便想順着河流進來。上帝證明,他真得只是想來拿點可以果腹的東西,因爲走了很多村莊,他們就發現這裡的人似乎比較富庶,稍微拿一點應該不會太傷害他們,讓自己的良心也好過些。
“我,我是羅馬,哦,你們稱爲大秦……我,我是神父,我是,我是來……”
歪果仁結結巴巴地介紹起了自己的身份,這邊的動靜很快地引來了莊戶們的注意。一看,居然是前幾天就來過的那個胡人,頓時大怒,“東家,這人前幾天就鬼鬼祟祟地上過門,沒想到竟然溜進來了,他還有同夥!快,拿繩子把他捆起來,送官府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