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着,過了一個路口,有些迷茫地看着來往的車輛和那些疲於奔命的行人。
她要去哪兒?
天下之大,哪裡是她的家?
忽然,黑色的捷豹停在了她面前,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霍醇那張線條柔和的側臉。他轉頭,溫暖地笑着。
“不要這麼黯然神傷,生活還很美好,你的人生也才僅僅過去了二十一年,相比較來說,我已經老了不少了。如果下定決心好好生活,就應該把以前的一切都忘掉。你是千王之女又如何,賭也是一門藝術,你沒必要覺得自己的身份見不得人,況且,現在你已經是海瑞的助理,靠自己的努力賺錢,這就很好。如果想要重新開始,我不介意向你提供幫助。黎曼,願意和我走嗎?”
她愣神,目光猶疑。
良久,霍醇已然等不下去了,下車,擅自做主將她塞了進去。
“回去好好給我把欠下的工作補上,否則這個月扣你一半的工資。”
她似靈魂出竅一樣點了點頭,覺得一切彷彿忽然安寧下來。
可是。
殊不知。
一切都還遠遠沒有結束。
……
霍醇端坐在總裁椅上,杯中的紅茶涼的換熱的,現在又涼了下來,公關部的經理低着頭盯自己的腳尖看,大氣不敢出一下。霍醇的臉色有些黑,曲起手指敲着椅子扶手,沒有節奏,亂得人心慌。
新聞壓了一整天都沒有壓下來。
男人皺了一下眉頭,眸子清冷,“公關部的經理一位如果不想坐,那你大可提交辭呈,比你有能力的人大把都是,連這點兒新聞都壓不下來,養你們有什麼用?公司因爲這件緋聞,股價大受影響,你們公關部都是吃乾飯的嗎?!”
經理的身子微抖了一下,唯唯諾諾,“霍總,我們真的是無能爲力,雜誌社那邊態度超乎尋常地強硬,我們都已經提出用金錢來做交易,他們都沒有動搖。”
“他們有說是什麼原因嗎?”
“沒有,只是說娛樂大衆。”
霍醇揉着眉心,衝他揮揮手,示意他出去,經理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黎曼一直坐在助理位上替他安排一週的時間表。
她也很擔心,自己的身份曝光,必定會引起仇家的注意,黎敬北的手上沾着多少鮮血她不清楚,但是間接的人命不會太少,那些死者的家屬也都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被人掀開了她的底,恐怕不光是自己會有危險,霍醇和他的公司也都不會多安寧。
她握筆的姿勢頓住,忽然間覺得自己像是個天煞孤星,走哪兒哪兒不平靜。
霍醇身上的那些傷非常醒目,尤其是他鎖骨附近的那一處,雖然他說是不小心劃的,但是她幾乎能肯定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造成的。
每晚的那段記憶憑空消失,叫她恐慌。而現在又不是細究這件事的好時機,眼下,趕緊封鎖新聞纔是最主要的。
“霍總,我去給您換一杯茶。”
黎曼走了過去,端着茶杯邁出步子,卻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詢問,“你知不知道你的仇家中,有誰勢力比較大的?至少是可以和海瑞相匹敵的。”
她一怔,和海瑞相匹敵的?那不就是烈靈了嗎?
霍醇似乎知道她想的是什麼,“烈靈暫時不考慮,冷子烈人還在醫院,他應該沒這麼大的精力搞這些。有人想讓你以緋聞女友的身份曝光在公衆的視線下,如果不是閒得無聊,那就一定是有計劃的。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人一定知道你是誰的女兒,他這麼一搞,必定會將那些黑色勢力引來,而我又沒有黑道背景,查不出是誰,這樣的話,你無疑就被推上了懸崖邊,失去了保護。黎曼,有人想將你孤立起來。另外,那人爲何選擇的是我而不是冷子烈,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如果細究的話,那隻能讓我想到,冷子烈一定會因爲這件事而與我反目,他分了心,烈靈自然就會受到影響。”
黎曼的目光頓住,體味了一下他話中的意思。他是想說,那人也和冷子烈有仇嗎?
她似是求證般地看過去,男人微微點頭,二人是驚人的默契。
黎曼無奈一笑,朝他舉了舉杯子,轉身去了茶水間。霍醇微眯眼睛,透亮的眸子有些沉,帶着一絲耐人尋味的光束。
他忽然有一種無力感。
一直以來,他在商場中如魚得水,現在忽然間面對黑色勢力,倒是束手無策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捂着臉,精神有些低糜。
黎曼端着溫熱的紅茶回來,一進門,看到那男人竟然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撩人的夜色被炫目的霓虹燈照得出彩,點點稀疏的星辰,晚風帶着淡淡的秋味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拂動男人額前的褐色短髮,他的襯衫袖口被解開,精瘦的手臂敞在空氣中,上面的五道血痕還在。
她輕手輕腳地將西裝外套搭在他身上,關上窗戶,略有愧疚地望了一眼他的傷,然後悄悄走出了總裁室。
一看錶,已經七點多鐘了。
她莫名驚慌,整個人的神經繃緊,一會兒想到自己刺向冷子烈胸口的那一刀,一會兒又想到霍醇身上的傷,腦子裡很亂。
那杯牛奶裡到底放了什麼?
她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黎曼想,如果她會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傷人,那就應該避免在那段時間裡接觸誰,最好是自己一個人待着,免得殃及無辜。
她看了眼幽暗的安全通道,覺得這裡足夠僻靜,又空無一物,如果今晚還會發生那種情況,這是個非常好的地方。
腳步在空蕩蕩的樓梯間顯得有些突兀。她看了眼一圈圈旋轉而下的樓梯,心頭髮緊。
“躲到這裡做什麼?做我緋聞女友很累?”
霍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絲戲謔。她猛地轉頭,還沒看清楚,便被他一把扯了過去,不由分說地上了電梯。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黎曼掙了幾下,沒有掙脫,擡頭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霍醇輕挑嘴角,溫和一笑。
“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