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還來做什麼?”一道消瘦的身影,佝僂的脊背,滿頭如雪的銀髮,臉上帶着指深的褶皺,顫顫巍巍的從人羣之後走了出來,沙啞的聲音中帶着的只有無奈,對於李一心手中晶石卻是視而不見。
李一心猛然擡起頭,看着眼前如同遲暮老人一般的老者,瞳孔睜的老大,這還是之前那個隻手就能滅掉自己數次的魔族強者麼?那飛龍在天的強悍氣勢,那強大的氣機,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老先生您?”李一心聲音有些哽咽,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他心如刀割,心中的愧疚再次升級,可是他卻無能爲力,他能做的就是將這枚承載着這個小村莊希望的先祖之靈歸還,這或許可以對自己的過失算是一個彌補吧。
“誒,我已經說過了,這是劫數,你還是走吧,先祖之靈已經屬於你了!”老者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般,眼底閃過陣陣無奈,這就是命運,已經發生,便無法改變。
“小子知錯了,這先祖之靈我不知道對您如此重要,還請您收回。”李一心再次地下了頭,將手中的先祖之靈高高的舉過頭頂,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誒,你隨我來吧。”老者無奈一聲嘆息,分開衆人,當先想着小村中走去,衆人臉上的神色也是極其的悲傷,可是對於老者的決定,他們卻並未反駁,而是遠遠的退了開去。
李一心神色恍惚,衆魔族的態度以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心存愧疚,對於老者的請求,他斷然不會拒絕,即使硬接他的的是刀山火海,陷阱詭計,他依舊不會退縮。
手捧先祖之靈,李一心沒有絲毫的猶豫,穿過衆人,隨同老者的步伐,進入了這個極其普通的魔族小村。
“坐吧,將它收起來,它對你有用!”老者顫巍巍的坐在了那個斑駁的石椅上,示意李一心坐下,臉上沒有痛失重寶的哀傷,卻多了一絲解脫的意味,李一心有些看不懂。
李一心依言將先祖之靈收進戒指之中,坐在了老者對面,他心中的疑惑從見到老者時就一刻未曾停過,這先祖之靈對於魔族的重要性,從對方那漫天殺意之中,李一心切實的能夠感覺到,可是現在對方卻如此平靜的將自己請如了小村之中,而卻對先祖之靈視而不見,如此的不合常理,李一心怎麼也想不通。
“小夥子,我不知道你來到這裡是爲了什麼,你所做的事情的確過分,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既然你得到了先祖之靈的認可,那麼你的所做所爲,我們也不想太過追究,不過,對於你如何使用它,我還是想要嘮叨兩句的。”看着侷促的李一心,老者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欣慰,這先祖之靈多重要,這個人類估計並不知道,不過李一心愧疚的情緒卻是讓老者深有感觸,能夠身懷愧疚這心,原諒你又何妨,跟何況這先祖之靈對於魔族來說也是一種負擔啊。
李一心聽着老者的嘮叨,心裡其實有些尷尬,那豈止是過分,連人家的祖墳都給挖了,還能坐在這裡聊天,這魔族的度量不是一般的大,嘮叨就嘮叨吧,反正自己也有錯。
可是李一心還是有些低估了這魔族老者的實力,從李一心坐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時辰了,老者的嘴巴就沒有停過,從仙魔時代魔族輝煌的歷史,英雄人物橫掃九荒,到現如今凋零沒落,簡直成了大事記,李一心聽得是目瞪口呆,一直點頭稱是,繞是以他霸修的身體,都有些吃不消了,可是那老者依舊神采奕奕,彷彿有說不完的話,要不是,周圍的魔族有些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他,估計這老者能夠說大地老天荒。
“咳咳,這人年紀大了,話就是有些多,小夥子你別太介意啊。”
“能得到老人家的教誨,是小子的福分,您多慮了。”李一心拱了拱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可是一直打哈欠,差點都睡着了的事實終究是不太好意思吧。
“說了這麼多,我就是要告訴你一點,魔族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們也愛好和平的。”老者不無無奈的道。
“老先生,您的話我銘記於心。”李一心行了一禮,魔族的大度和寬容的,從對方的所做所爲,李一心能夠切實的感覺到,這一點老者的話讓他心悅誠服。
“誒,還是說說這先祖之靈吧。”老者話風一轉,終於轉到了先祖之靈上,原本應付着的李一心瞬間來了精神,這先祖之靈究竟是何物,他實在是太好奇了,巨熊一直不說,讓李一心心如貓爪,難受的緊。
“先祖之靈是魔族之本,也是魔族的禍根,誒,這件事說起來委實的讓人傷心啊...”老者的話匣子再次 ,不過這次李一心卻是全神貫注,沒有一絲無奈之心,這對他來說同樣重要。
“仙魔時代,魔族之所以強大,正是這先祖之靈的庇護,魔族天生就可以修煉,這先祖之靈功不可沒啊。”
“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在先祖之靈上有着一股非常強大的威壓,對於你們人族來說十分的弱小,可是對於我們魔族來說,那卻是無法忤逆的存在。”老者一聲嘆息。
“這先祖之靈在每一個魔族聚集點都有一顆,它如何出現的卻沒有人知道,正是有着先祖之靈的存在,魔族從出生時,便擁有修煉的體制,而這也是魔族的悲慘命運的開始。
人族所謂的魔族嗜殺成性,倒是沒有說錯,只是這種狀況只有再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出現,而出現後,魔族連自己做過什麼都不會記得,而這種狀況隨着修爲的增加越發的明顯。”老者頓了頓,繼續道:
“我要告訴你的是,魔族本性是善良的,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老者再次嘆息了一聲,這種觀點對於一個人族來說似乎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李一心的話卻讓他有些意外。
“這一點,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李一心鄭重道,這種感受源自他的內心,更來自對於魔族的信任,這一點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
“小夥子,你的觀點我十分認同,不過...”老者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說出口,輕嘆了口氣,繼續道:
“不說也罷,這先祖之靈對於魔族來說是一個負擔,可是對於人族來說卻是至寶。”
“多說無益,你將它取出來吧。”
李一心右手一招,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晶石出現在了手中,一股淡淡的威壓傳出,李一心,明顯感覺到對面的老者,氣息有些不穩,不過卻被他穩穩的壓制住了。
“用你的眉間精血浸入其中,你將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老者說完,便起身向着遠處褪去,顯然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以他的實力都要小心應對。
李一心沒有絲毫的猶豫,手指如電,在自己眉間一劃,一絲殷紅的鮮血緩緩溢出,霸氣涌動,那絲精血極爲精準的飄向了先祖之靈。
“嗡!”饒是老者早有準備,那迸發而出的恐怖威壓依舊讓他險些跌坐在了地上,胸中氣血翻滾,努力的壓制下才沒有露出醜態,周圍圍觀的魔族強者更是不堪,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額間青筋暴起,顯然在抵抗者恐怖的威壓,可是沒有一人想要退去,這也許是他們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機會,他們又怎麼肯放過。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這先祖之靈雖然是至寶,可是它將給你帶來無盡的煩惱,你 有可能成爲人族的公敵,你確定你還要這樣做麼?”當老者鼓動李一心吸收先祖之靈之時,巨熊的充滿警告的意味,卻並沒有出手阻止他。
“前輩,即使不接受魔族的饋贈,人族就會接納我麼?”李一心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充滿了堅決,巨熊無言以對,誠如李一心所言,現在的李一心就會被人族修者說接納麼,答案是否定的,不絕不會,身爲霸修,本就是人族的異類,除非達到了讓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否則就是別人魚肉的對象,李一心過往的經歷已經很好的正名了這一切。
狂風烈烈,李一心的衣衫無風自動,果決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那絲精血精采自眉心,乃是李一心一身精氣所聚,與他心神相映,一滴精血逼出,李一心的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可他卻是全不在意,一雙虎目圓瞪,逼視着身前那已經散發出妖異黑芒的先祖之靈。
當李一心那絲精血融入先祖之靈之時,原本昏暗無比的天空剎那間陰雲密佈,恐怖的烏雲籠罩了方圓數十里之內,周圍漆黑的幾乎不可視物,未有那先祖之靈如黑暗中的一簇希望之火,照亮人心,吸人精魄,恐怖的威壓再次成幾何倍的攀上,一些實力較弱的魔族,頓時七竅流血不止,虛弱的倒在了地上,可是其他魔族對此時若不見,一雙雙水藍色的眼眸,依舊盯視着先祖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