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就這樣忙了一整天，1917年2月27號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一轉眼到了傍晚，王庚還在自己的辦公室寫寫畫畫的回憶着檸檬酸新工藝的幾個關節要點。
這邊薇薇安從自己辦公室拎着包出來，見王庚還在挑燈夜戰，姑娘忍不住敲了敲門，笑着道，
“你認真工作的時候還是很像個正經人士的，可這麼晚了還不下班回家麼？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打今兒起曼哈頓實業銀行就是我的家，我說薇薇安你身爲合夥人也要有以公司爲家的覺悟啊，再說我能回哪去？回醫院還是回西點軍校？在紐約我又沒有家！”
王庚擡起頭來打量着倚着門的美麗合夥人，眼神中卻滿是笑意。
薇薇安卻是一愣，是啊，王庚是中國留學生，不住校的話也是在外頭租個公寓房間而已，這會兒他還在西點就讀，在紐約哪來的家？
“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飯？正好順路送我回去，省得我叫出租了！”姑娘咬着嘴脣輕聲道，身上散發出一陣母性的光輝。
“哎不了，我趕時間把這個檸檬酸的新工藝弄出來，回頭我放在保險櫃的下層文件夾裡，到時候萬一我走不開或者不在，你去拿給輝瑞的詹姆斯柯里，當然現在還不急，等他們把軍事化管理和新生產基地選址的事情忙完了再說！”
王庚低下頭繼續在便箋上寫寫畫畫，自己這個保險櫃的密碼和鑰匙他一早就都告訴了薇薇安。
薇薇安心中有些失望，忍不住道，“王庚你要離開紐約？”
“嗯，明天我要去華盛頓一趟！那個布魯克林橋下被救的小女孩家裡邀請我出院了一定要去做客，正好我也要去華盛頓辦點事，中國駐美公使夫婦是我的好朋友！”
王庚在便箋上寫上最後一筆，拿起來看了看，覺得大致差不多了，便拿了個文件夾放進去，起身走到保險櫃那邊，打開保險櫃放了進去。
這廝轉過來對薇薇安道，“密碼早上就告訴你了，鑰匙你也有，老傑克說這個摩根總部的安全性是沒有問題的，反正你是曼哈頓實業銀行的合夥人兼總經理兼財務總監，要有什麼問題我可唯你是問了！”
“哼，沒準到時候有人監守自盜賊喊捉賊呢？”薇薇安揚起好看的長睫毛從鼻子裡哼哼道。
“哎。薇薇安你要有合夥人的覺悟啊，我們倆的身家性命和這個曼哈頓實業銀行息息相關啊，我對你可是毫無保留一片赤誠！爲了你我共同的事業，我犧牲多大啊，你看我都從凱麗護士那搬了過來乾脆住辦公室啊！我還耽誤了我在西點的學業啊！”
王庚一疊聲的叫着苦！
鬼才信你，明明是沒地方住來摩根總部蹭着可以少付外頭租個公寓的費用罷了。
不過薇薇安對王庚那麼快就從醫院療養病房護士們鶯歌燕舞環繞下搬出來倒真有點竊喜，那個俏麗熱情的女護士整天黏在王庚身邊，到時候可難說會發生什麼故事。
“得，還是我先送你回家吧，晚上我還要到哥倫比亞大學去一次，幾個中國留學生在紐約市立醫院找不到我該着急了！”
薇薇安點了點頭，倆人收拾完東西直接關燈鎖門出去，迷宮一樣的走廊裡看不到一個人影，外面天色早就黑了下來，王庚和薇薇安坐電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車庫。
華爾街在曼哈頓島的南端，王庚駕駛着新買的凱迪拉克55型車在車河中向北，七拐八彎就到了麥迪森大街219號的摩根豪宅前。
“你真的不跟我進去麼？我媽媽似乎對你印象很好，愛麗絲都嚷嚷昨晚來了個高高大大長的好看的大哥哥！”下車時薇薇安問。
“真不去了，晚上一個人別出門，我不在的時候記得別自己開車，叫傑克給你配個專職司機兼保鏢，天冷，趕緊進去吧，明天別忘了去摩根分部面試我的私人秘書！”
王庚揮了揮手，目送薇薇安進了家門，把車掉了個頭，直奔哥倫比亞大學而去。
傍晚前凱麗護士打電話來，說今天下午上次來看自己的倆中國人又來醫院探視，知道自己出院了有點失望，因爲王庚關照過這個電話號碼暫時不要告訴別人，所以小姑娘等他們走後就自己給王庚打了個電話。
聽得出電話那頭的凱麗護士鼻子有點塞，小姑娘顯然對王庚的離去相當不捨，王庚在電話裡安慰了好一陣子才哄的凱麗破涕爲笑，當然，代價是週末要請她看場電影。
王庚來到哥倫比亞大學後已經錯過了飯點，TVsoong和劉紀文居然都不在宿舍，聽同室的說這倆傢伙下午出去後就沒回來過。
當然王庚這個幾天前布魯克林橋救人英雄的到來還是在宿舍樓道里引起的轟動，這廝沒奈何只得胡亂站到椅子上做了個簡短的演說，又簽了幾十個名，纔好不容易突破重圍落荒而逃。
車停在靠近圖書館的停車場裡，王庚用圍巾把自己的臉蒙的只露出雙眼睛，一邊往回走一邊尋思，這兩個笨蛋去哪了？不會傻裡吧唧以爲自己出院是回西點去了，追到西點找自己去了吧？
管他呢，反正剛纔在倆人宿舍留了張紙條，跟他們說最近比較忙，紐約留美學生會的事情暫時還得讓他們倆多操點心，等自己從華盛頓回來再來找他們！
王庚一邊快步走一邊想着下一步的行動，輝瑞的事情基本就交給薇薇安去盯，輝瑞債券的發行估計這周就能搞完，詹姆斯們着急等着自己給檸檬酸新工藝技術交底，等自己從華盛頓回來時間應該差不多。
除了在俄國國債上發掘這第三桶金，下一步的投資方向卻還得思量一下，有了輝瑞公司在手，加上曼哈頓實業銀行這個平臺，依託着背後的摩根家族，王庚覺得自己這趟去華盛頓的底氣足了不少。
還缺點什麼呢？給威爾遜的建議書上次就寫得了這會兒躺在保險櫃裡，如果一切順利，一個月後檸檬酸新工藝在老廠房就可以小批量投產，新的生產基地建設估計至少三個月，當然，如果能買下一個現成的地方改造就會快很多。
這新生產基地選址，首先交通要方便，離着運河碼頭和鐵路公路都不能太遠，但又最好是一個獨立的區域，土地到時候都得買下來。
另外自己在曼哈頓還得弄個獨立的辦公場所，整天在摩根總部老傑克眼皮底下啥陰謀詭計都搞不起來了！
這廝正這麼想着，路過圖書館大門下的臺階時，卻見一個從圖書館匆匆出來的青年手裡拿着的一疊文稿不小心被身邊的人帶了一下，嘩啦啦撒了一地，幾張圖紙被風吹着從臺階上飄了下來，掉在王庚的腳下。
臺階上的青年手忙腳亂在撿着散落在地上的文稿和圖紙，身邊的其他人也低下身來幫着撿，圖書館門口一時亂成一團。
王庚俯身撿起了自己腳下的那兩頁紙，正要上臺階遞還給人家，手中的紙張被圖書館大門上的燈光一照，王庚卻是一愣。
收回來定睛一看，圖紙上居然畫着的是一支步槍的設計示意圖，這下可引起了王庚的興趣！
臺階上的青年在別人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把掉在地上的紙張文稿都撿了回來，忙了一頭大汗，一擡頭，看見臺階下一個身材高大穿着風衣帶着禮帽圍着圍巾的傢伙，手裡那兩張紙似乎也是自己剛纔掉的文稿。
這青年緊緊捏着手裡的文稿，走下臺階，有點怯怯的對王庚道，
“對不起，您手裡的文稿是我掉的，麻煩您還給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