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形勢
伴隨着一聲輕響，妖帝座下的帝位，被溢散出的氣息碾碎了一角，紛紛揚揚灑落。
一衆妖皇噤若寒蟬，垂首不語，不敢有絲毫動靜，以妖帝喜怒不形於色的養氣火候，罕有這種失態的反應。
塵心此刻的心情有些許煩躁，早先他就從明俊妖聖的口中，得知過凌初天資不菲，按照原本的預計，在如今的天地環境下，登臨皇級，必然是要等到天地異變之後，到那時人族能不能撐過去都不好說。
如果要強行渡劫，唯有動用鎮族至寶，面對天威，即便是人族史冊，也必然會受損，太始絕無可能這麼做，如今凌初登臨皇級，而太始隕落，顯然是太始用了某些不爲人知的手段。
一個石嵐已經足夠麻煩了，如今又多了一個凌初……
石嵐身在域外，而凌初好不容易踏過皇劫，人族絕不可能放任他在外冒險，必然會將其深藏，暗中修行，甚至可能遣皇者將其也一併送往域外。
唯一活躍在凌陽界內的，只剩一個帝羅剎。
此刻，塵心甚至想親自動身去殺帝羅剎，卻又一時走不開身。
萬妖尺與人族史冊互相掣肘，沒了他的駕馭，萬妖尺擋不住人族史冊，一旦讓人族史冊騰出一絲力量，如今成天域的戰局就會瞬間崩塌，參戰的諸多妖族，包括一衆妖皇在內，很快就會被一面倒的屠殺殆盡，整個凌陽界的格局，會又一次失衡。
如今妖族幾成一家獨大之勢，魔族此刻反撲，顯然是在與人族心照不宣的暗中聯手。
片刻後，妖帝平復了躁意，心如止水，稍作沉吟後，下了一道帝旨：
“傳令域外戰場，留下兩尊觀天境妖皇駐守，餘者全部撤回凌陽界，鳳屹川一併召回。”
一衆妖皇沒有人出言反對，域外戰場的時間流速，與凌陽界大不相同，對於鳳屹川當初駐守域外百年的懲戒，也已經快過去了，再者如今也正是缺少戰力的時候，大局面前，以往的恩怨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的戰局，關乎着他們日後成道的可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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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之間的廝殺沒有一刻休止，自太古時代以來，戰爭是凌陽界從未拋去的主旋律，無論是何緣由掀起的動亂，最終都是訴諸鐵血。
滔天的戰火幾乎點燃了蒼穹，殺聲震天，飄血成江，法寶戰兵的碎片混雜着殘骸屍骨，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無數屠妖陣縱橫於獸潮之間，一座座斬妖臺接連升起，血氣充盈，駕臨九天，其上神鏈縱橫虛空，於億萬妖衆之間，搜尋擒殺大妖，絢爛刀光如雨，無數妖王身首異處。
不時便會有皇道領域的氣機自戰場中閃過，妖族一方的皇級強者，數量遠勝於人族，潛藏於獸潮之間，悄無聲息，出手勢若霹靂雷霆，瞬息之間便能打崩一座屠妖陣，擊碎上方的斬妖臺。
疆場之上已不分晝夜，低級的妖獸在妖王的驅使之下，已經喪失了理智，不畏生死，武者的數量，遠遠無法與之相比，只能交替輪換休息，戰場的邊線，不可避免的向成天域中延伸了數千裡，人族稍顯劣勢。
“噗——”
石青虎啐出一口穢血，玄甲之上遍佈齒印裂痕，傷可見骨，座下的黑鱗蛟馬亦是傷痕累累，喘着粗氣，環顧四周，入目盡是一片狼藉，上至將官，下至士卒，皆是一臉疲憊之色。
這一支鎮妖新軍，剛剛自戰場之上撤下，初戰便折損了三分之一，不知多少人埋骨獸潮之中，屍首都看不到蹤影，獸潮依舊無窮無盡，看不到邊際。
妖雲之上，妖帝宮輝煌而奪目，帝威森嚴，帶着濃厚的壓迫感，人族一方雖有人族史冊，但卻少了能夠撐起青天的脊樑，無帝君坐鎮，身後總覺得空蕩蕩的，彷彿缺少了什麼，衆人的心神都是難以安定。
先前成天域妖禍動亂之時，諸多鎮妖帥，尚且能有個希望，待帝君歸來，神州即可安穩，如今帝君已逝，人族能依靠的只剩下人族史冊。
人族史冊是鎮族至寶不假，但在大部分人眼中，它僅僅是件死物，讓人很難有安全感。
在新的帝君出現之前，對於人族而言，無疑是一段極爲黯淡的時光。
方纔踏入戰場兩日，石青虎便從戰場之上體會到了肆意瀰漫的絕望，讓人幾乎窒息，他不知道當初阿姐所經歷的情況是否如此，但想來也是一段極爲煎熬的歲月，纔會導致性情大變。
在看不到盡頭的戰爭之中，仍舊要拼盡全力去廝殺，也許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人的潛能纔會被激發至極限，做到很多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於真金烈火之間涅槃重生。
隨着軍陣回到大營，石青虎還未曾緩口氣，天際便出現了諸多流光，其間氣息各異，佛光之中摻雜着浩然氣，以及爲數不少的道門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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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之中，人族史冊垂落霞光，於戰陣之間，劃出了一片禁區，以供鎮妖軍以及諸多武道宗門休整。
柳雲崢盤坐於人族史冊之前，身後浮現出山川大地的浮紋，其中隱含着無邊神能，他的修爲與妖帝差距太大，光是展開人族史冊的部分威能，就已是極爲吃力。
亡古的力量，不能浪費在這裡，需要有所保留，去應對天地異變，確保能在局勢惡化到完全失控之前，力挽狂瀾。
如今的邊境，諸多帝族都未曾露面，柳雲崢將其安置在了成天域腹地，喚醒帝兵，嚴陣以待，如果邊境擋不住，那裡將會是決戰之地。
三位王侯立於不遠處，壓縮至極限的領域，演化出了道果虛影，各自蘊養着一件無敵帝兵，皆是閉目凝神，靜候戰機。
“參見天師。”
三道身影穿梭虛空，出現在了柳雲崢面前，躬身行禮，一位清瘦老者，一尊身高兩丈有餘的禪宗金剛以及一名扎着道髻的年輕道人。
佛道儒三支勢力，因一封帝旨封山之後，便一直沉寂，遠離塵世，如今顯然是因爲妖族動亂而出。
對於三人的到來，柳雲崢並未感到意外，人族史冊的感應，一直覆蓋着整個神州浩土，三道有了動靜的第一時間，他便有所察覺。
對此，柳雲崢心中略有所慰，因爲太始的帝旨，他並未對這三道修士發出調令，但這些人依舊自己來了，這已是難得。
三道之中的修士，幾乎是傾巢而出，無疑大大減輕了戰場之上一衆鎮妖軍及武者的壓力。
不過這些修士之中，有很多年輕面孔，年紀不大，修爲卻已是驚人，在天驕榜單之上，都有留名，姿態極高，相當桀驁，與人交談之際，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令許多人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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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域，帝宮深處的一片秘境之中。
天地元氣死氣沉沉，隱約迴盪着哭嚎之音，讓人脊背發涼，地面覆蓋着數尺厚的黑冰，如墨的冰層之下，是蔓延無際的黑土。
凌初全身埋藏於土中，彷彿陷入了沉眠，黑色的泥土之中，充斥着寂滅的陰死煞氣，這並非陽間之物，而是來自黃泉之下的九幽，帶着極爲濃厚的陰力。
雖然被陰力包裹，但他的體內卻透着熾盛的陽元，如一輪煌煌大日，正在逐漸的與陰力交融，滋生出混沌神光。
那一日雷劫之下，太始不僅保住了凌初的性命，在道果崩裂之前，還先一步碎去了自身蘊養數萬載的大界，以此爲養料，盡數注入了他體內，這股能量，加上這一片冥土，足以大大加快他在皇道領域之中的步伐。
尋常體質根本無法容納如此恐怖的底蘊，踏入皇級之後，陰陽聖體的真正威能方纔展露出冰山一角，凌初的手中，天生就握着通往帝境之上大門的鑰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