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和趙雪容聊完，終於明白，爲什麼她不願意說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這麼大一個人，竟然死得糊里糊塗。
她說她一往情深的老公，在她死後，花天酒地，每天帶不同的女人回家……
她說她最好的閨蜜，跟朋友聊起她時，滿臉不屑，說她自私愛炫耀，對她大肆詆譭……
……
倒是我在學校裡的那些個同事，平日裡其實關係一般，但卻處處對我維護，唉……
小月聽她說這些，感覺有點懵，她畢竟還未成年，哪裡知道成年人的複雜。
想了想問道：“那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我就想弄明白，我到底是怎麼死的。”趙雪容道。
“那我去問問哥哥，看他能不能幫你。”小月說道。
“哥哥？”
這個詞讓她想起昨天豆豆說的話。
“是那個番薯哥哥？”趙雪容試探着問道。
她這話一出，小月就知道她是聽誰說的了。
除了豆豆，沒人會叫沈思遠番薯。
“你見着豆豆了？”
趙雪容點了點頭，“你們走後不久，我又見着了她。”
“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也沒說什麼，就說你在番薯哥哥家看書，不都給她聽，還不像她云云，我正待細問，她就急匆匆地化作一陣陰風飛走了……”
小月聞言，滿臉不爽，決定等見到她的時候，再揍她一頓屁股。
不過這也就是在心裡稍微盤算了一下，見趙雪容一臉好奇地站在一旁。
於是回答道：“哥哥姓沈，你可以叫他沈先生，我們可以飛，可以顯形，都是沈先生賜予我們的能力。”
趙雪容聞言，面露驚訝之色，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沈先生跟我們一樣是鬼嗎？”
“當然不是。”小月略帶一絲不快地道。
“你別生氣，我只是隨口一問，那……那沈先生是神仙嗎？”趙雪容又繼續問道。
小月想了想，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趙雪容聞言，眼睛都瞪大了許多，整個人顯得極爲亢奮。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這個世界上有鬼，爲什麼不能有神仙。”小月反駁道。
“你說得也對，不過爲什麼沒有鬼差來接我呢？到處都是鬼，難道我們不應該回歸地府，重入輪迴嗎？”趙雪容有些疑惑。
她話剛落音，勾魂索就在小月周身浮現，宛若一條靈蛇，上下左右盤旋。
趙雪容瞪大眼睛，好奇之中，又帶着幾分畏懼。
“原來你是鬼差？你是來接引我的？”趙雪容試探着問道。
“你可以這樣認爲。”小月也不多解釋。
“那你要帶我去地府？”
“不是，我先帶你去見沈先生。”
小月說着，轉身就走，趙雪容趕忙跟上。
等走了一截，小月忽然停住。
“怎麼了？”趙雪容疑惑問道。
“知道海潮小區怎麼走嗎？”小月問道。
趙雪容搖了搖頭。
“那銀都大廈呢？”小月又問。
“這我知道。”
“那我們去銀都大廈。”小月示意趙雪容在前面帶路。
“你不認識路？”趙雪容驚訝地道。
“因爲我都是在天上飛，看清方向就行。”小月理所當然地道。
“好吧。”
趙雪容覺得此話也有幾分道理，於是在前面引路，小月靜靜跟在她的身後。
“能跟我說說沈先生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神仙？”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還有昨天的那個豆豆，她好可愛，怎麼這麼小就去世了？”
“你說沈先生，他真的願意幫我嗎？”
……
見自己所有的話，小月都沒有回答。
趙雪容有些赧然地道：“我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小月默默點頭。
趙雪容張口想說一句：“你這樣直白，會沒朋友的。”
以此來緩解尷尬氣氛，可是猛然想起小月的經歷，又把話嚥了回去。
於是兩人都沉默下來，默默前行，慢慢氣氛變得有點古怪。
“那個……”小月首先打破沉默。
“什麼？”
“你死了，你爸爸媽媽會傷心嗎？”小月問道。
還不如不說話呢。
趙雪容聞言，深深嘆了口氣：“當然傷心，可是傷心又有什麼辦法？還有我弟……”
他們姐弟兩人從小感情就很好，趙雪容突然地死亡，最傷心的就是她弟弟。
原本性格開朗，愛玩愛鬧的弟弟，整個人都變得陰鬱起來。
“哦。”
小月就是隨便找個話題，其實無論趙雪容怎麼回答，她都不在意。
本以爲自己起個話頭，趙雪容會接着她的話說，卻沒承想趙雪容更加沉默。
直到兩人被一個半人形的鬼驚擾，被小月一鎖鏈抽飛，這纔打破了沉默。
兩人一路上，遇到不少的亡者。
除了少部分保持生前模樣外，大部分都是被業力勾動，慾望外顯的鬼。
業力不深的，還能保持一定人形，擁有清晰的邏輯思維。
業力深的，已經完全被慾望給淹沒，連人形都保持不住，只剩下一些本能，四處遊蕩。
不過所有的鬼，彷彿都是無頭蒼蠅一樣，沒有目的，沒有目標，也沒有去處，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遊蕩在這世間。
“他們爲什麼會這樣？”趙雪容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一次，小月沒再繼續沉默，而是耐心給她解釋起來。
“所以，我是個好人？”趙雪容在知道原因後，顯得有點高興。
“嗯。”小月微微頷首。
“所以，沈先生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趙雪容接着道。
“嗯。”小月再次點頭。
“謝謝。”趙雪容真心向小月表示感謝。
“如果沒遇到你，我都不知道去哪裡？也沒人看得見我，成天四處遊蕩，躲着活人，也躲着這些慾望外顯的鬼……”
“他們看起來很嚇人，我好幾次差點被他們給抓到，好在他們速度不快，又沒什麼意識……”
“抓到也沒關係，就是看着嚇人，他傷害不了我們，不過也不能讓他們一直粘着你，要及時擺脫他們，因爲我們會被他們的慾望感染，侵襲，最後同化，最後變得和他們一樣……”
“那這樣說，還是有一定危險的。”
“這是個很長的時間，及時擺脫就行了。”
“你有被他們抓到過嗎？”
“有。”小月道。
這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她剛成爲鬼不久，對一切都還懵懂無知。
於是她不小心被一隻被慾望沉淪的鬼給纏上，小月怎麼也擺脫不了對方，驚慌失措的她下意識地向一個路上的行人求助。
等她靠近過去，行人肩頭上的三火猛地爆發，身上的那隻鬼被灼燒得淒厲慘叫，鬼身虛無縹緲，差點消散，小月這才逃脫。
“所以你要是真的被纏上了，就儘快找個活人靠近，不過也要小心，不要傷了自己……”
小月向她傳授做鬼的經驗。
當然，現在這些經驗她都用不上了，不怕活人三火，更不怕這些慾望外顯的鬼魂，行事不再有絲毫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