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畢業的學生,不是人人都會速寫。
於是夏寶坤直接打電話,叫來刑警隊中一位擅長速寫的警員。
然後根據江西月的口述,很快就把人物肖像給畫了出來。
“是長成這樣嗎?”
負責速寫的警察,把畫好的肖像,遞給了江西月。
卻見速寫本上,是一個扎着馬尾辮,五官精緻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眼神,微皺的眉頭,甚至下意識緊抿下脣的動作,都被畫了出來,簡直就跟對方親眼所見一般。
“對,就是她,你畫得跟我見到的一模一樣。”江西月一臉驚喜地道。
然後就見從旁邊伸出來一隻手,一把奪了過去。
江西月轉頭一看,正是夏寶坤,他正仔細打量着手上的速寫本。
管所長也好奇地湊了上來,見到尹星月的長相,他有些感慨地道:“年齡看上去很小,也不知道我們警方的檔案庫裡能不能查到。”
夏寶坤聞言看了管所長一眼,他說這話,明顯有偏向江西月的意思。
“那你讓人去查查,是不是真的有一個這樣的小姑娘。”
夏寶坤把速寫本遞給了管所長。
其實不用管所長說情,夏寶坤已經排除了江西月的嫌疑。
因爲剛剛他打電話給了法醫,已經確認了死者的死亡時間,而在這個時間段內,江西月正在外面執勤,不但有執法記錄儀,還有各處的交通監控,都有她的身影出現,所以不可能是她殺人。
不過如此一來,就更說不通了,難道是監控出了問題?
可就在剛纔江西月口述速寫的時候,他們也檢查過了監控,並未發現問題。
所以夏寶坤更傾向於江西月和兇手認識,和兇手串通,可這樣做的意義又在哪裡?
而且這一條,其實他心裡已經隱隱也給排除掉了,不是因爲他相信江西月,而是她是江海濤的女兒,江海濤的女兒,應該不會知法犯法。
如果這也不是,那唯一能解釋的,也就只有一切真的只是江西月的臆想,發現屍體只是巧合。
這種情況其實在現實中不是沒有,各種巧合湊在了一起,纔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夏寶坤不由腦殼疼。
管學明並未讓夏寶坤等太久,就拿着一些資料,興奮地走了過來。
“還真有這個人?”夏寶坤詫異地道。
“對,你看看。”管學妹把手上的資料遞給了夏寶坤。
夏寶坤接過去掃了一眼,然後也露出吃驚之色。
“死了?”
“對,一個月前跳樓自殺。”
管學明說着,還掏出手機,搜到當時報道這起事件的新聞。
管學明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夏寶坤,因爲連環殺人案,貌似也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的。
難道是因爲這個叫尹星月的小姑娘死亡,而引起的仇殺?
想到此處,夏寶坤趕忙把資料往後翻,卻發現還有一張報警記錄單。
尹星月的母親前兩日報案說,尹星月的繼父失蹤。
再仔細翻看資料,發現尹星月的人際關係很簡單,除了一個母親之外,就只有一個奶奶生活在鄉下。
如果說是仇殺,以她奶奶的年紀,肯定做不到這些,如果是她母親,那麼她母親肯定還有一個幫手……
而且爲什麼仇殺?難道是因爲孩子之間的……
這起案件,似乎漸漸清晰明瞭起來。
“小江堅持說是這小姑娘來報的警,可小姑娘都死了一個多月,難道她的鬼魂來報的警不成?”管學明在一旁嘆息道。
此時心裡也開始偏向於江西月精神出了問題,如果不是,那就是她在說謊,可她爲什麼要說謊?又在掩蓋什麼?
夏寶坤聞言,忽地轉頭看向管學明,臉上浮現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於是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尹星月忽然跑過來,面露奇怪之色地向沈思遠道:“警察把我媽媽抓起來了。”
“爲什麼要抓她?是犯了什麼事嗎?”沈思遠有些好奇問道。
尹星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等沈思遠繼續說話,她就又道:“我纔不想管她。”
未盡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更何況沈思遠是清楚尹星月的經歷,她母親在其中充當的角色,存在很大的問題。
所以這時他自然不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指責她不孝云云。
於是道:“你那個叔叔呢?找到了嗎?”
“沒有。”
沈思遠聞言不由蹙眉,心想,她繼父失蹤,母親被抓,不會是被她媽媽給殺了吧?
可爲什麼,難道是因爲良心發現?
沈思遠也鬧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索性也就不再多想,這些事情,自然有警察去操心。
警察的確操心,夏寶坤感覺自己腦殼都快炸了。
經過一天一夜地忙碌,他們也弄明白了不少事情。
首先因爲尹星月自殺,而導致的仇殺被排除,因爲三位被害人中,其中兩人的孩子,都和尹星月在不同的學校,與她根本沒有交集,剩下的被害人,壓根就沒有孩子。
而江西月的嫌疑也被徹底排除,雖然一個叫江西月,一個叫尹星月,名字裡都帶一個月,但是她們之間不存在任何關係,一切有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另外江西月母親的嫌疑同樣被排除,不過從她口中,警方獲得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那就是幾位被害人,還有尹星月的母親楊雪嬌和繼父方雲樓,他們過去都是在一個學校讀過書,都是屬於過去棉紡廠子弟學校的學生。
而棉紡廠早已倒閉,棉紡廠子弟學校也早就不存在,這給他們增加了辦案難度。
夏寶坤猜測方雲樓估計也是凶多吉少,就等着兇手什麼時候通知他們去收屍。
想想就來氣,把他們警察當什麼人,這是對他們濱海警察系統的挑釁。
另外還有江西月的問題,雖然她已經洗脫了嫌疑,但她堅持說見到了已死去的尹星月,這事他不能不管,因爲她是江海濤的女兒。
所以他來到了這裡,這是一間老舊的民居,從院外可以看到裡面種了許多花草。
夏寶坤把最後一口煙抽完,用腳碾滅,這才走上前敲了敲院門。
“有人在家嗎?”夏寶坤語氣裡帶着幾分恭敬。
院門很快就被人從裡打開,露出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面容清秀,頭上插滿了銀簪,這是黎族特有的風格。
“你找誰?”小姑娘擋在門口問道。
“娘母在家嗎?”夏寶坤問道。
小姑娘聞言,立刻回頭,向屋裡面喊了一聲:“啊婆,有人找。”
“誰啊?”屋內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是我,夏寶坤。”夏寶坤趕忙大聲道。
屋內之人聽見了,沉默了一小會,似乎這纔想起夏寶坤是誰,這纔開口道:“阿妹,讓他進來吧。”
小姑娘聞言,這纔打開門,領着夏寶坤進入院內。
院中種滿了花草,爭奇鬥豔,很是漂亮。
穿過一條小徑,來到堂屋內,正中央供奉着一尊“袍隆扣”,這是黎族的叫法,漢語應該稱之爲“大力神”,這是黎族的黎祖,相當於我們漢族的盤古,在黎族之中,地位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