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見沈思遠目光落在拾荒老人身上，阮紅妝隱隱猜到一些。
“沒什麼，走吧。”
沈思遠拉着阮紅妝繼續向前而去。
可那隻鬼，卻從老人背上下來，來到沈思遠旁邊追問道：“你能看得到我？”
雖然沈思遠想要賺取功德，但這個時候，可不想人打擾他的約會，於是也就沒再搭理他。
卻沒想到，那男人並不死心，一直跟着沈思遠身後，來到銀都大廈，這才失去了蹤跡。
本以爲對方就此離開，卻沒想到吃火鍋的時候，又見對方在店外徘徊。
店內的顧客太多了，他不敢進來，只能躲在店外一處沒人的角落裡，窺視着沈思遠。
沈思遠被他給盯得有些不自在，於是起身向阮紅妝道：“我去個衛生間。”
阮紅妝卻挑挑眉道：“你慢慢來，我不着急。”
看來她已經猜到一些。
沈思遠剛出去，阮紅妝手機卻響了起來。
接着有些意外地接通了電話。
“媽~”——
“她是我媽。”男人向沈思遠道。
“那你趴在她背上幹什麼？”沈思遠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爲她欠我的，我要纏她一輩子。”男人滿臉憤恨地道。
“她欠你什麼了？”沈思遠有些好奇問道。
“她毀了我的人生。”男人面露一絲悲切和悵然。
沈思遠挑挑眉，等他下文。
“我媽和我爸離婚以後，就覺得這世間所有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她對我控制極嚴，什麼都要管，什麼都要插手……”
“十六歲那年，我就因爲染了頭髮，她就覺得我不學好，揪着我的頭髮，把我一頓打，最後給打進了醫院，後來我在家躺了一個多月，她還哭着說都是爲我好……”
“上學的時候，她看朋友的孩子都上補習班，於是就非要我去上，可是我成績很好，根本就不需要上什麼補習班……”
“高考的時候，以我的成績，能上一所非常好的211，可她卻把我的志願偷偷改成本省一所師範學校，就是不想讓我離開她身邊……”
“上大學的時候，她親自把我送到宿舍，幫我鋪牀疊被，熱情地跟我舍友打招呼，一一跟他們認識，同學都說我媽人真好，可她只是爲了方便讓同學監視我，每天打電話去我宿舍，找不到我，就問我同學每天情況，有沒有曠課，有沒有外出學校……”
“我都已經成年人了，我……我簡直都要崩潰了……”
“大二的時候，我談了個女朋友，她直接衝到學校，罵人家女生賤，罵人家女生勾引我，鬧得全校皆知，我差點因爲這事退學……”
男人抱着頭，哪怕死了，回憶起這些記憶，都感到窒息。
沈思遠聽了，也對他報以同情，他母親的掌控欲的確是太強了。
男人緩了一口氣，繼續開口道：“大學畢業後，我再也不想留在她身邊，和她待在同一個城市，她罵我不孝，哭鬧，上吊，發動親戚朋友們都指責我……”
男人說到此處，大口喘着氣。
“她宛如一隻怨鬼，一直吊着我，把我綁在他身邊，控制着我的人生。”
“既然如此，我死了，自然也要如她所願，一直吊着她……”
男人說着，說着就大笑起來。
沈思遠覺得，他精神應該出了問題，當然指的是他生前，死後只是保留了他生前的精神狀態。
不過男人故事還沒說完，他又接着道：“最終如她所願，她還是把我留在了她的身邊……”
“我每天出門要報備，工資要上交，不給就罵我不孝，跟我又哭又鬧，去我上班的地方鬧，去我教書的學校鬧……”
“最終我實在是受不了，於是悄悄離開了她，她也是真的狠，直接給自己來了一刀，然後報警說我想殺她，我人還沒出省，就被警察給抓了回來……”
沈思遠聞言驚掉了下巴，看來不只是男人精神有問題，他媽精神也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最後我只能認命了……只能陪着她，依着她……”
“她聽信別人的話，給我找了個又醜又胖的女人結了婚，說這樣就不怕媳婦跑，她高攀我們家，這樣事事依舊她能做得了主……”
“她算盤打得好，我也認命了，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在我女兒出生後不久後，就被她給害死了……”
“咦？爲什麼？”沈思遠不解。
男人聞言沉默，沈思遠也沒催促。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我女兒很可愛的，她媽媽雖然不好看，但她真的好可愛，真的，肉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見我就笑，張開手臂就要抱抱……”
“她說孩子自己不小心落到水裡，我根本不信，我太瞭解她了，她就是故意害死她，因爲我太喜歡她了，太愛她了，我把我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沈思遠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這是什麼扭曲的愛。
“你還別不信，我小的時候養一隻狗，特別喜歡，每天放學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餵它，然後被她當着我的面給打死了，他說我太愛這隻狗，會影響學習……哈哈……影響學習……我女兒呢……那我女兒呢……嗚嗚嗚……”
“你既然如此恨她，爲什麼不殺了她，你自己卻死了？”沈思遠有些疑惑。
以眼前的男人身高體型，真要反抗，之前的那位拾荒老人，應該毫無還手能力纔對。
正在抱頭痛哭的男人，聞言卻擡起頭來，咧嘴露出一個笑容。
“殺她？不不……要殺，當然要殺她最愛的人，這樣她才能感受到痛苦……”
沈思遠聞言，立刻隱隱猜到了一些。
果然就聽男人道：“她最愛的就是我，所以我殺死了我自己，讓她痛失所愛，果然……果然……她崩潰了……她寢食難安，夜夜痛哭流涕……你看她現在這番模樣，她以前可是最好面子……哈哈……哈哈……”
看着男人癲狂的模樣，沈思遠心中頗爲無語。
這是什麼相愛相殺的狗血劇情，真是驗證了人類多樣性這句話，什麼樣的人都有。
“那你一直跟我，是爲什麼呢？”沈思遠問道。
男人聞言，瞬間不笑了，神色略帶幾分驚喜和乞求看向沈思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