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藝術大學，王明所從琴房裡走了出來。
迎面遇到了一名不認識的老師，笑着跟他打招呼：“明所，改繫了？”
“改繫了。”王明所笑着回了一聲。
一路走來，已經有好幾個人和他打過招呼了。
沒辦法，現在王明所也是名人來着，他可是在春晚上露臉了的。
東城藝術大學的許多同學，奮鬥一輩子，恐怕都沒機會在春晚上露臉。
作爲一名鐘琴手，王明所可以說是一夜成名。
一半是因爲他的演奏，一半是因爲他那頗有傳奇色彩的故事。
很雞湯。
現在的王明所，每週六、週日下午四點，都要去鐘鼓樓演奏兩次。
鐘鼓樓的表演，是東城最受歡迎的旅遊項目，每週都有許多的網友，從四面八方趕來東城，在鐘鼓樓中間，聽王明所演奏谷小白的那首《盛世太平》。
雖然他對鼓琴還不是太擅長，但也已經發揮出來這樂器的幾分神韻。
當鐘鼓聲響起時，不知道多少網友被震懾到七葷八素，甚至淚流滿面。
網友們都表示“鐘鼓樓表演”，是這輩子一定要去體驗一次的。
那是一種超越感官的體驗。
而關於他的專訪，也已經做了很多期，他在網絡上，也已經有了很多的擁躉。
在他表演完之後，也有很多人專門等着他從鐘鼓樓裡出來，告訴他，他們是他的粉絲。
這讓王明所感受到，一切真的不一樣了。
突如其來的改變，讓王明所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了過來。
曾經他差點就要飄飄然，就要迷失自己，還好趙興盛給他說了一段話。
“繁華難久，人氣易逝，一切的人氣其實都是虛幻，都是會散去的。所以不要讓人氣左右你的所作所爲，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記得自己是誰。迄今爲止，這句話只在一個人的身上失效了，你知道是誰……”
“小白。”
“對。”
於是，王明所每天醒來之後，都會問自己：
“谷乎？小乎？白乎？”
答案當然是，不穀，不小，不白！
既然不是谷小白，那就快點去努力！
你的手和腳都比別人大那麼多，消耗的能量也多，得努力賺錢養活自己！
所以，王明所表演之外的所有時間，幾乎都在秦川樂器廠裡練琴。
除此之外，他還打了一份工，就是幫助秦川樂器廠試琴。
鐘鼓之琴作爲一種全新的樂器，谷小白並沒有想過敝帚自珍。
如果一個樂器不能推而廣之，只有自己一個人使用，那它是沒有生命力的。
當然，一套價值上億的完整版鐘鼓之琴，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買得起。
在完整版鐘鼓之琴的基礎上，谷小白和秦川樂器廠合作推出了縮小版的鐘鼓之琴。
一共有“中型”和“小型”兩種，中型的音域和完整版的相同，重三十餘噸。
小型的去掉了最低的一個八度，重十多噸。
再小就真的不能體驗出鐘的那種獨特音色了。
目前，小型化的鐘鼓之琴，已經賣出去了幾套，大部分都是藝術院校訂購的。
每一架鐘鼓之琴出廠之前，都是由王明所試奏的。
東城藝術大學，也開通了一個“鐘鼓琴”專業，目前加上王明所，也不過三個學生，王明所是師兄，又是老師。
爲了完成教學任務，東城藝術大學訂購了一套中型的鐘鼓之琴，安裝在了管風琴系的隔壁。
這樣，王明所就可以在學校裡練琴了，方便了許多。
對這種日子，王明所真的很知足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太多企圖的人。
回到了寢室，王明所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看到自己的兩個室友湊了過來。
“那個，老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嗯？”王明所愣了一下。
他和自己的幾個室友的關係並不好，曾經他們還挺融洽的，不過後來他得了那個手腳變大的怪病之後，就疏遠了。
最近這段時間，寢室裡的幾個人相處起來都比較尷尬，往往他剛回來，其他人就跑其他寢室，或者去練琴去了。
說起來，從寒假回來之後，他們說過的話都沒超過十句。
“那個……你認不認識小白的製作人？”
“風和老師？我和他見過幾面，怎麼了？”王明所問道。
“不是風和老師，我說的是葉維元葉老師……”室友面對王明所，有點扭捏。
“哦，葉老師啊，認識啊，葉老師只是被風和老師抓來幫忙的，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不算是小白的製作人……不過葉老師也很厲害就是了……你們想要找他有事？”
王明所和葉維元、陶然都很熟悉，他們倆想要寫一首鐘鼓之琴的歌，拉着王明所幫他們伴奏來着。
“我聽說葉老師在幫小白的新專輯找樂手……”室友期期艾艾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們介紹一下，我們想要試試。”
“鍵盤手或者鋼琴手的話，小白喜歡和趙老師合作，而且他自己彈的也很好……”王明所回了一句，看到室友們的表情不太好，連忙改口道：“我試試吧，我可以幫你們推薦一下。”
他看同學們露出了開心的神色，連忙道：“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證，畢竟只是錄專輯的話，可能需要的樂手不多……”
“那個……我聽說有四張專輯的，而且，等以後小白的世界巡演，總也需要樂手……”
“世界巡演？”王明所一愣，“小白要世界巡演？”
我怎麼不知道？
“這還用說？一般出了專輯，就要巡演了，一張專輯巡演一次。小白一次出三張，肯定要巡演吧。”
王明所想了想，也是哦……
出完專輯，就該巡演了，這大概就是慣例了。
他倒是沒想那麼多，但是以谷小白現在的人氣，先國內巡演一圈，肯定場場爆滿。
一年時間都不知道能不能跑過來。
然後再在國外轉悠一圈，隨便找幾個城市設場子，跑這麼一圈，又是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加上錄製專輯的時間，如果能夠接到這個工作，兩三年的時間都不愁工作了。
再然後，谷小白一定又要出專輯，又要巡演……
又是兩三年時間。
再這麼重複下去……
如果成爲了谷小白的御用樂手，那後半輩子可能都不愁吃喝了。
等等。
“你不是要去參加鋼琴比賽的？”王明所問自己的室友。
“我沒拿到名額……”室友苦澀搖頭，“我的天賦，可能也要到此爲止了……”
學音樂，其實是一件非常難以出頭的事。
古典音樂的要求非常高，需要終身苦練，但是席位卻非常少。
搞流行音樂，想要自己出道的話，你不但要和你的同學競爭，還要和很多業餘人士競爭。
而且，大衆的欣賞能力並不高，很多人壓根就分不出來高手和愛好者的區別。
學的太多，很多時候反而會成爲障礙，因爲大衆流行的，永遠都不是高雅的，專業的。
很多音樂專業的學生，很多時候都會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
是繼續走專業深造這條路，還是急流勇退，選擇另外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王明所給葉維元發了個信息，葉維元很大方的表示，讓他們來就可以，很給王明所面子。
看自己的室友對他千恩萬謝的模樣，王明所也是心中感慨。
第二天，王明所帶着自己的室友一起去了白聲中心。
入目就看到白聲中心入口處，掛着一把劍。
“我去，順天劍！”看到這把劍，王明所幾個室友的眼睛都瞪大了。
雖然是個贗品，但是就掛這裡？
不怕被人偷走嗎？
幾個人欣賞了半天這把傳說中的越南開國神劍，幻想着谷小白一個人在越南大殺四方，以一人敵一國的模樣，也是悠然神往。
旁邊，還有幾個人在圍着那劍拍照合影。
看他們打扮，似乎也都是玩音樂的。
上前一問，果然都是樂手。
再進去一看，白聲中心的走廊裡，已經擠了幾十號人。
“怎麼這麼多人？”王明所見到了葉維元，問他道。
“連續做四張專輯，而且風格都不同，需要的樂手非常多，而且時間非常趕，所以風和老大打算同時開工……”
“同時開工？”王明所有點眼暈，“能忙過來嗎？”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忙不過來，所以，風和老大是最佳製作人呢？”葉維元攤手，“我覺得他今年肯定還想再衝擊一次最佳製作人獎！”
王明所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大佬就是大佬，牛逼！”
谷小白、付函、風和，他們都是華語樂壇最頂級音樂人那一掛的，真的不是他們現在能夠望其項背的。
葉維元現在才勉強躋身第二梯隊，王明所自問自己也就是個三線。
“再一個，我覺得風和老大肯定是在幫小白準備巡演的團隊。”
“小白真的要去巡演了？”
“這不是早晚的事兒嗎？巡演都得提前一年半年的準備，不然場地都協調不來，票也要提前賣，現在纔開始準備，已經算是晚了，半年前就該準備的……”
“也是。”王明所點點頭，然後有點興奮：“小白真的要去巡演了？！我也想去啊！”
那可是世界巡演！
“噓！”葉維元連忙豎起一根手指，“小白在棚裡錄音呢，你別讓他聽到。”
“？？？？”王明所一臉茫然。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小白要去巡演，就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這是什麼戲法？
當事人不知道？
等等，如果以小白的個性，肯定是懶得去巡演啊……
“那總得讓他知道吧，到時候怎麼辦？”
“到時候騙他去唄！物理學會，聲學合作，大學交流，研究機構邀請……實在不行，找個人抄小白的歌！”
“23333……”王明所笑噴了。
到時候小白就直接殺過去了！
還要把人家的開國神劍都騙回來的。
計劃通！
兩個人笑得前合後仰，過了片刻，才暗戳戳地收住了笑聲。
王明所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白真可憐！
嗚嗚嗚嗚嗚，我好羨慕！
我也想這麼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