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顧妤的表情就愣住了。
當然，愣住的還不止顧妤，還有眼前這位身穿藍底碎花長裙的女人。
顧妤認得這個女人，目光放在她包養得宜的臉上。
女人略微尷尬的笑笑，對着顧妤點了點頭。
一旁的藺君茹一直觀察兩人的表情，見顧妤沒什麼反應，這才放了心。
女人是簡凝的母親，名叫林雅茹，是個氣質不錯的女人栩。
顧妤曾經和她有過一面之緣，至今還是記得的。
見顧妤不吭聲，林雅茹也沒說什麼，笑着望向一旁的藺君茹。
藺君茹爲了不讓氣氛尷尬，主動請林雅茹去沙發裡坐。
而與此同時，厲紹憬也已經從外面回來了，站在門口吸引了客廳裡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客廳裡這一幕，厲紹憬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來。
畢竟，門口處的那些車已經說明了一切。
厲紹憬換了鞋，在顧妤的身側停下。
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搭放在顧妤的肩上，而客廳裡早已經有熟悉的阿姨笑着開口道：“看，兩人往這一站，看着真般配。”
厲紹憬的嘴角淺淺彎着，客廳裡的場面話自然不會間斷。
知道顧妤累了，厲紹憬也沒去主動接哪位阿姨的話，而是攬住顧妤的肩膀，對着她們說道：“你們先坐，我帶顧妤上去了，她剛剛吐過，不太舒服。”
顧妤回過頭，看向厲紹憬。
她什麼時候吐過？！
可是，當目光與厲紹憬對視之後，顧妤的疑問吞回肚子裡了。
她明白，厲紹憬是在幫她解圍。
一句吐過，讓這些身爲過來人的阿姨們不經驚訝起來。
隔壁的吳老太太最先開口問道：“紹憬，她這，這是有了？”
面對吳老太太的詢問，厲紹憬也不迴避，笑着點頭：“是有了，已經3個月了……”
顧妤臉紅的不行。
驚訝之餘，吳老太天不禁像是自己兒媳有了身孕一樣，喜滋滋的對一旁的藺君茹道賀。
接受着客廳裡這麼多人的祝福，顧妤的腦袋有些發飄。
祝福的話語大多一樣，聽不出什麼新鮮來。
不過，這些熱心的阿姨們倒是忍不住絮絮叨叨的對着顧妤傳授起孕育的經驗來。
顧妤的目光落在人羣中林雅茹的身上。
她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笑着，目光中並沒有絲毫的攻擊性。
厲紹憬攬着顧妤的肩膀，跟客廳裡的所有人說了聲抱歉，帶着顧妤就上了二樓。
身後熱鬧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顧妤的心情竟然也被傳染的有些興奮。
帶着顧妤回了房間，厲紹憬關上了門，將西裝的外套脫下，放去一旁。對着顧妤說道：“我不知道我媽叫我們回來，是爲了這個，早知道，我就不讓你回來了，被那些老太太們盤問，一定不舒服吧？”
顧妤倒是覺得厲紹憬說的有過於嚴重了。
不知道爲什麼，顧妤並不感到拘謹，也不感到尷尬，她反而覺得那些老阿姨們都表現的挺可愛的。
而顧妤也看得出，藺君茹是驕傲的，是開心的，倒是像在炫耀自己有個漂亮的兒媳一樣。
厲紹憬換上了家居休閒套裝，整個人變得隨意了些，沒有之前的那樣過於嚴肅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腕上時間後，對着顧妤說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晚飯我上來叫你。”
顧妤點了點頭，卻突然問道：“聿崢呢？”
厲紹憬示意她先休息，隨口說道：“聿崢在後院跟小吳玩遊戲呢，不用管他。”
聞言，顧妤這才躺到牀上去，上午跟去見了譚之薇，這會兒她的確是累了。
……
樓下的客廳裡，藺君茹臉上笑的根本合不攏嘴。
老吳太太打趣道：“老藺啊，要說你也命也真是好，之前盼孫子，怎麼盼也不來一個，這回倒是好了，一盼就盼來了兩個。”
藺君茹聽的高興，不住的點頭：“誰說不是呢，老天也是可憐我，待我真是不薄啊。”
一旁許久不說話的老白太太倒是先有了疑惑，忍不住問道：“君茹，這姓顧的小丫頭看着年紀不大，跟紹憬差不少吧？”
聽老太太這麼問，藺君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差不到12歲吧，”
“一輪吶？”老白太太吃驚的問。
藺君茹臉上的笑意又少了些，卻也點了點頭，事實如此。
老白太太也不是惡意，而是關心更多一些，自己說道：“也不知道這姑娘定不定性……還有，她知道紹憬之前還有一個私生子的事情嗎？”
提到“私生子”三個字，剛巧被剛剛進門的薛聿崢給聽到。
“你說誰是私生子呢？”
薛聿崢突然蠻橫的一問，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結在他的小臉上了。
小傢伙長的過分好看，和厲紹憬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薛聿崢繃緊小臉，不友善的瞪着老白太太。
藺君茹見狀，趕忙對着薛聿崢說道：“聿崢，這樣太沒禮貌了，怎麼跟白奶奶說話呢？”
薛聿崢根本不吃藺君茹這一套，從小接受西方教育的他，腦子有的是平等而論，尊重也是相互的，便怒道：“她都不懂的尊重我，我幹嘛要叫她奶奶？”
小傢伙的一句童言無忌讓老白太太有些下不來臺。
而薛聿崢繼續瞪着她說道：“你聽好了，我爸爸是厲紹憬，我媽媽是顧妤，我不是私生子！”
小傢伙的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
沒人知道薛聿崢就是顧妤所生，只知道藺君茹認回一個孫子來，據說是做過血緣鑑定的。
老白太太不解的看了藺君茹片刻，而藺君茹也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
薛聿崢說完，氣沖沖的轉身上了樓，再也不理會客廳裡的一衆人。
直到小傢伙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二樓的盡頭裡，老白太太纔開口對着藺君茹說道：“你看，我這一不留神，還讓小傢伙不樂意了。”
藺君茹笑笑，擺擺手：“小孩子童言無忌，別忘心裡去。”
老白太太又朝着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這小脾氣，可沒遺傳紹憬，我記得你們老二小時候是最規矩的。”
隨着話題的轉移，氛圍也逐漸輕鬆了起來。
倒是一旁一直涵養很好，保持淺笑的林雅茹突然開口問道：“君茹，這孩子的母親是？”
提到此事，藺君茹的臉色白了白，看向林雅茹道：“哦，其實聿崢說的沒錯，他的確是紹憬和顧妤的第一個孩子，5年前出生在美國……”
藺君茹的話音未落，老白太太就插嘴道：“5年？那時顧妤纔多大？”
“……”
……
外面的老爺子們不知道談什麼談的開心，眉飛色舞的用手比劃着。
而室內的老太太們也嘰嘰喳喳的沒閒着。
一樓的洗手間內，老白太太和老吳太太都站在裡面，一個照着鏡子，一個在低頭幫裡尋找什麼。
兩個人也是有一句話沒一句的閒話着。
老白太太說道：“你剛剛聽到了吧？顧妤5年前就跟厲家老二在一起了，我怎麼記得當時紹憬是跟老簡家的小凝在一起啊，那個時候不是都談婚論嫁了嗎？”
老吳太太將紙巾抽出，輕輕的擦了擦雙手，頭也不擡的說道：“你才發現啊？我早就聽出來了，否則林雅茹一直沒開口，怎麼一提到顧妤給厲紹憬生過一個兒子時，才突然開口啊。”
老白太太點頭贊同：“誰說不是呢，當初自己的女兒眼看嫁入豪門，突然橫生出來一個顧妤，唉？老吳，你說顧妤那個時候纔多大一點啊，就給厲紹憬生孩子了，會不會是第三者插足啊？”
老吳太太橫了她一眼，嗔怪道：“要嚼舌頭你也揹着人家點，這還在人家家裡呢。”
老白太太哼哧一笑，不以爲意道：“這有什麼的，這檔子事，誰不知道啊……我只是好奇的很吶，這姓顧的小丫頭到底什麼來路啊，這手腕……”
“你還真是孤陋寡聞，真當這顧妤來路小啊？”老吳太太說道。
“什麼來路？”
老吳太太朝着門外看了一眼，笑着說道：“薛君山知道吧？”
老白太太點了點頭：“當然知道，咱們男人都是軍人出身，怎麼可能不認識薛君山。”
老吳太太繼續笑着說道：“顧妤是薛君山的外孫女，我這麼說，你懂了吧。”
老白太太反應了一會兒後，一臉震驚：“唉？不對啊！”
“哪不對？”老吳太太意有所指的問。
老白太太一拍腦門：“這薛君山的女兒不是曾經嫁過厲家老大嗎？薛君山就一個女兒啊，那顧妤是？”
說到了這裡，老吳太太已經將手裡的紙巾丟進了垃圾桶內，一臉瞭然道：“這回你知道爲什麼一提到顧妤的年齡，藺君茹就表情不對了吧？因爲顧妤的母親就是紹憬的前大嫂……”
“這還真是……夠亂的了。”
老吳太太笑着整理衣領，道：“誰說不是呢，只可惜了當年的簡凝了，好好的一個姑娘，被耽誤了成什麼樣了。”
“……”
洗手間內，是非被談論的有聲有色。
而洗手間外，林雅茹的手也停在了門扶手上，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聽到了裡面談論的內容，林雅茹轉身。
藺君茹剛好從後面走過來，問道：“雅茹，你不是要去洗手間，怎麼沒進去啊？”
林雅茹朝着藺君茹走去，語氣溫婉道：“裡面有人，沒事，我一會兒再去。”
聽得林雅茹這樣說，藺君茹趕忙說道：“走，我帶你去二樓的洗手間。”
林雅茹回頭又看了洗手間的門一眼後，轉身跟藺君茹上了樓。
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藺君茹有些懺愧道：“今天也不知道你來，家裡亂糟糟的。”
林雅茹笑了笑，道：“沒事，我也是突然想起過來拜訪，沒想到一下就見了這麼多人，挺熱鬧的。”
兩人客氣着，往二樓走。
洗手間門前，藺君茹被保姆喊了下去，說拼果盤的水果恐怕不夠，問老太太還要買寫什麼。
藺君茹目送林雅茹進了洗手間後，就跟着保姆下了樓。
林雅茹上萬了廁所，一個人站在洗手間裡，對鏡給自己補了補妝，這樣看起來臉色更自然些。
還不等她將化妝撲收起來，洗手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把給推開了。
薛聿崢捂着小褲襠，一路飛奔跑入，差點尿了褲子。
林雅茹被突然闖入的小傢伙嚇了一跳，愣在那裡。
薛聿崢對樓下那羣阿姨的印象本就不好，別的小臉發白，大聲問道：“我要尿尿，你快出去！”
被小傢伙一說，林雅茹瞬間反應了過來，趕忙說道：“好的，我馬上就出去。”
說着，林雅茹快步走到了門口。
還不等前腳落下，身後洗手間的門就“咣噹”的一聲，從裡面關上了。
林雅茹愣了片刻，不禁彎起了嘴角，這孩子的確如藺君茹所說，可愛的緊，只是脾氣壞了些。
林雅茹收好了粉撲，轉身之際，和顧妤走了個對頭碰。
差一點將顧妤撞倒的她，趕忙扶住了顧妤的手臂，臉色微微蒼白的問道：“你沒事吧？”
顧妤站穩了腳跟，沒什麼大礙。
她也只是擔心聿崢，就順便過來看了一眼，
沒想到會在洗手間的門口看到林雅茹。
顧妤將手臂從林雅茹的手中抽回，搖了搖頭，道：“沒事。”
顧妤的目光一直盯着林雅茹的表情，從始至終，她也沒從林雅茹的表情裡看到攻擊性，她一直和善的笑着。
見顧妤沒事，林雅茹淡淡解釋道：“一樓的洗手間被人佔用了，我有些急，就上來借用一下二樓的洗手間。”
對此，顧妤沒表示出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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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林雅茹轉身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林雅茹沒走出幾步，顧妤就喊住了她。
林雅茹的腳步頓住，回頭看向顧妤，淺笑着問道：“還有事嗎？”
顧妤點了點頭，走到林雅茹身前停下，問道：“簡凝最近好嗎？”
提到自己的女兒簡凝，林雅茹笑了：“我沒想到你還認識簡凝。”
顧妤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卻也說道：“見過幾次。”
林雅茹淡淡說道：“她挺好的，也懷孕了，估計預產期和你差不多。”
顧妤有些驚訝的看着林雅茹：“她結婚了？”
林雅茹點頭：“是啊，年前就結婚了。”
聞言，顧妤也不再多問，心中多少有些釋然。
林雅茹笑着朝着顧妤的小腹處看了一眼，友善說道：“我看你的臉色一直也不太好，該是氣血兩虛的表現，平時裡多注意休息，適當的補充一些營養，否則，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的。”
顧妤遲鈍的點了點頭，而林雅茹也補充了一句：“放心，我從小就長在中醫世家。”
原來如此。
林雅茹說完後，轉身下了樓。
看着林雅茹的背影，顧妤沒說什麼。
她腦海裡還全是簡凝曾跪在厲紹憬身前求他原諒的那一幕。
感情的事沒有對錯之分，可若是夾雜了別的東西，那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要麼對下去，要麼錯下去。
結局無非兩種，可簡凝在顧妤的眼裡，無疑是幸運的。
身後洗手間的扶手被薛聿崢從裡面檸動。
顧妤轉過身去，薛聿崢正從裡面一邊提着褲子，一邊走了出來。
小傢伙四處張望：“那個要上廁所的奶奶呢？我剛纔搶了她的廁所，實在是太急了，來不及說，現在要還給她。”
聞言，顧妤笑了，走到聿崢的身前，低頭在他的小腦門上親了一口。
薛聿崢將顧妤摟在腦門上的口水擦掉，嫌棄道：“樓下這麼多人呢，別動不動就親，注意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