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星啞然失笑，他還一直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結果都被看了出來。
送走楚辰星之後，莫離在房中坐了一會兒，隨後喚來蘭扶桑，讓他夜裡準備好一桌子酒菜。
可莫離用過晚飯之後就鮮少再去吃什麼東西，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
蘭扶桑覺得奇怪，想要再問一二出來，卻被莫離給擋了回去。
初秋的夜帶着些許的涼意，莫離披着一件外袍坐在院子裡。知道自己不擅飲酒，便特地讓蘭扶桑準備的清茶。
陰風呼嘯而過，吹滅了莫離點在桌子上的蠟燭。
莫離挑眉擡眼，恰好見到一身紅衣的浣紗站在自己面前，眼睛上還帶着一條輕紗，身上帶着藥味。
“你知道我會來？”
浣紗摘下兜帽，幽幽坐在了莫離的面前。
“知道。”
莫離彷彿沒有任何敵意，好像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個老朋友。
這樣的態度，也讓浣紗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你的眼睛被我傷的，你師父那麼厲害，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外面又傳出，西越皇子的事情由我這個盛京鬼使來負責。”
莫離舉着茶杯，絲毫沒有要給浣紗一杯的意思，只是讓她乾坐着：“如果我是你，我肯定先來報仇。自己不敵，再回去找師父。”
“我說的可對？”
浣紗玩味的笑着，細細的手指捏着旁邊的筷子，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莫姑娘果然厲害。只是，你不覺得你狂妄了些？”
自打莫離來了這大景，處處都透着狂妄，天不怕地不怕的，實在惹人反感。
“還好還好，我要是不狂，能讓你們這般上心？”
莫離會不清楚自己的狂妄惹來了很多人的白眼？她不傻。
只是那些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說她狂妄，倒不如說是她自己的一種下意識保護。
一個孤兒，唯唯諾諾只會讓人更加想要欺負。謙虛能給她什麼好處嗎？能讓她吃飽肚子不受寒冬酷暑折磨嗎？
不能。
但是狂妄可以。
她的狂妄，讓她這些年闖蕩鎮攝了不少人，也讓人知道，她莫家就算是隻剩下她一個人，那也不是好欺負的！
浣紗聽她說完，冷笑着，手指一用力，竟然將那根竹筷子直接穿過了面前的石桌，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在外面。
莫離也被浣紗這力氣嚇着了，只是將驚愕隱藏的很好。注意力從竹筷子移到浣紗的眼睛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知道，浣紗姑娘這雙眼睛用的還合適嗎？要是不合適，倒是可以儘快去找過一個人。”
一提到自己的眼睛，浣紗就心頭滿是恨意。
不是自己的眼睛，怎麼會用的舒坦？就算是找再多的人，那也不是自己的眼睛！
咬牙狠厲的看着莫離，浣紗想要直接一口咬死她：“怎麼？莫姑娘喝了這麼多茶，也不給我倒一杯？”
許是經過了煙雨樓的事情之後，浣紗知道要小心莫離。莫離身上法器衆多，她之前潛伏燕王府的時候，跟在莫離身邊那麼久也就只見到了驅魔劍和羅盤，誰知道莫離還有什麼東西？
“我這茶，只給朋友。你……配嗎？”
莫離輕蔑一笑，氣的浣紗將面前的石桌掀起，兩人起身避開，一桌子的飯菜就這麼灑在了地上。
石桌也落在地上發出轟隆一聲。
既然浣紗都已經動了手，莫離再幹坐着就是慫了！
只是她沒有用隨身帶着的驅魔劍，而是一連幾張符咒下去，每一張都是衝着浣紗的眼睛去的。
浣紗自然知道莫離的目的，心頭怒火叢生。自己的眼睛是被莫離給毀了的，這眼睛剛好一些，難不成還要毀在莫離的手上不成？
幾招閃躲，黃符卻皆是在半空中就燃燒起來，發起的攻勢也好像沒有那麼猛烈。
浣紗雙手捏訣置於胸前，斗篷裡竄出來好幾個小紙人。
只是這次的紙人是紅色的，比起之前的黃紙紙人，看起來更陰狠一些。
紙人都剪成了小女孩的樣子，咧着嘴發出嘻嘻笑聲，也沒有臨空飛起，而是在地上奔跑着朝莫離過來。
莫離從未見過這樣的傀儡術，腳步連連後退，祭出一道黃符，想要將那紅色的紙人燒了。
可火焰一過，紙人卻還是安然無恙的站在地面，甚至仰着頭，剪出來的眼睛彎起來，咧嘴笑着。
莫離眉頭皺起，這紙人絕不是浣紗可以做的出來的。
擡眼看向浣紗，卻見她笑的詭異，覆在眼睛上的輕紗落下來，露出一雙還充斥着血絲的眼睛。
黑色的瞳孔，眼白的部分一片血紅。
“這是我師父的紙人，你想去和我師父鬥，不如先試試她老人家的紙人？”
這紅色的紙人站在地上，身上竟然冒氣絲絲黑煙，空洞的眼睛突然發着光。在浣紗的指揮下繼續朝着莫離緩緩走去。
莫離仔細打量着那紅色的紙人，外表是傀儡術沒錯，但是傀儡術忌血，這紙人的身上分明帶着血腥氣。
閃躲了幾步之後，從腰間抽出黃符，這次沒有再驅動靈力，而是藉着黃符上的硃砂裡混合了自己的血氣，打向其中一個紙人。
那紙人的大小就和黃符差不多大，被莫離一張黃符打在地上翻滾着起不來。
只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還是透着幾分陰森的氣息。
“移魂？”
莫離皺眉，隱約看出來了些許。驚愕的擡眼對上浣紗：“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這是披着傀儡術皮的邪術，這些紙人起初確實是由傀儡術激活的，但是那個枯骨道人應該是抓來了不少孤魂野鬼，將他們煉成惡鬼，又把他們禁錮在這小小的紙人裡。
“知道了又怎麼樣？你也沒這個機會再動手了！”
浣紗雙手一合，披在身後的黑髮伴着夜風舞動，那雙眼睛更是猶如鬼眼，櫻桃小嘴用赤紅塗滿，明明甜美的五官卻在現在看起來那麼可怕。
“莫離，我不要你的命，但是你毀了我的眼睛，我也要你賠一雙眼睛給我！”
浣紗低喝，地上的那羣紙人突然紛紛躍起，紙人的手中不知何時都拿着一根細細的銀針。
銀針的方向，便是莫離的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