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船上的參謀長怎麼等都不到副參謀的彙報,不由得問了下身邊的勤務兵,“副參謀長呢?我怎麼一天都沒有看到他了?”
身邊的勤務兵很是無奈地回答:“這個……報告,副參謀長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正在處理日常工作的參謀長聽了不禁愣了愣,“沒有回來?這都一天了,怎麼會還沒回來呢?”
那名勤務兵很是艱難地回答道:“我們也不清楚。”
“那你們還不立刻派人去看。”
參謀長的一句話,那名勤務兵馬上點頭,往門外走去。
等過了一個小時之後,被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參謀長連忙召見問道:“怎麼樣?”
那名士兵挺直了身子,回答:“報告,副參謀長正一個人坐在那裡給他們驗鈔,說驗不完不讓看人。”
“什麼?!”參謀長大吃一驚,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正打算前來詢問事情進展的幾名長官在門口聽了,忍不住地怒罵了起來,“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這羣混蛋!”
“參謀長,這根本不能忍,他們擺明了就是在挑釁!”
“參謀長,我們連夜派小隊偷襲吧。”
“是啊參謀長,不如突襲吧,這樣被動下去,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就是啊,他們各種不讓我們看人,一拖再拖,說不定早就暗地裡把人解決了。參謀長,我們不能這樣拖下去了。”
“沒錯,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好。”
一羣人羣情激奮,面帶怒容,顯然是被那個女孩子如此的挑釁徹底激怒了。
參謀長此時也有些動搖了起來。
對方几次三番找藉口拖延,這實在是太過可疑了。
“可現在我們沒有證據證明聶師長是否已經真的被解決了,如果沒有,那怎麼辦?”參謀長坐在位置上,神色很是糾結。“而且,這裡的地理位置我們不熟悉,我們又都是陸軍,要是沒成功,只會讓聶師長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
他們這次2區是被臨時調派過來了,登島作戰他們並不是他們的強項,他們現在本來就處在下風,若是莽撞行事,萬一更糟了怎麼辦。
“那這樣,我現在立刻馬上打電話給上級,要求就近調動一支隊伍過來。”身邊的一長官說道。
他的提議很快得到了衆人的贊同。
當下,他們聯繫了還在島上的副參謀,讓他留在那裡先穩住。
然後他們又馬上申請,就近調派專門是海上登島作戰的海軍陸戰隊裡的其中一支小分隊趕過來。
很快在申請了兩個小時之後,海軍陸戰隊的小分隊就坐着直升機飛了過來。
收到消息的參謀長一早就帶着人站在甲板上等待着。
直升機從遠處閃爍着燈光,伴隨着螺旋槳的轟鳴聲而來。
巨大的風速讓站在甲板上的人都有些睜不開眼。
他們站在那裡,擡着頭看着直升機停在了船隻的上空。
繼而,一根升降繩從上面丟了下來。
那羣士兵們訓練有素的從上面滑落了下來。
一個接連着一個。
一旦到達甲板上,每一個人都站立在了那裡。
那羣陸戰隊的士兵無論從姿態還是嚴肅的眉眼,所散發出來的都是和他們那些普通士兵所不一樣的感覺。
每個人穿着迷彩服筆直地站立在那裡,如同一把出鞘的寒厲之劍,讓人從骨子裡感覺到一種無法忽視的氣勢。
然而,那參謀長剛想上前去迎接海軍陸戰隊的隊長時卻發現,這回來的不僅是海軍陸戰隊的分隊,竟然還有預備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李宗勇也一併從直升機下來。
在看到李宗勇,那名參謀長不禁面露驚訝地問道:“李營長怎麼也來了?”
李宗勇笑着道:“說來也巧,我正在和劉隊長正組織野外演習,聽到你們這兒出事了,就馬上一起過來了。”
參謀長看到預備部隊的人都來了,海軍陸戰隊裡好多精英都是預備部隊輸送進去的,這兩個部隊出現,基本上心可以定了一大半,“那真是太感謝了,我現在也被這件事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等一行人全部進了會議室內,李宗勇作爲此次救援的最高指揮長坐在那裡開始瞭解起了事情的過程。
“聽說聶師長被抓了?”
李宗勇的營長頭銜不高,但預備部隊是地位不低,所以也不算低於那位參謀長。
“是啊,在兩天前。”那名參謀長坐在會議桌的左側的首位,簡單明瞭地回答道。
“對方有開出什麼條件嗎?”
“暫時是三個億,加上物資。”
聽到這裡,李宗勇不禁眉頭輕擰了下,“暫時是什麼意思?”
提及都這件事,那位參謀長也面露難色,“因爲他們每一天都會不斷增加數額,等今晚一過,明天就增加到四個億了。”
海軍陸戰隊的劉隊長訝異地問:“那不是在故意耍你們嗎?”
“是啊,就是不斷拖延時間。”那參謀長說到這裡就突然想到那倒黴的副營長,“還有更過分的是,那女孩兒硬生生的讓我們的副參謀留在島上,說是要驗鈔,三個億,整整數了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女孩兒?”那劉隊長頓時驚愕了一把。
“是啊,他們的老大是個女的,聽聲音很年輕,不過極爲狡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也很是膽大,我們三個小隊全部折在她手裡。”
坐在對面的劉隊長聽了,沉吟着道:“能讓這麼多男的聽她,估計是有點手段和能力的。”他雙手抱肩,目光轉移到了一直沒有開口的李宗勇身上,“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馬上登島突襲嗎?”
坐在首位的李宗勇一言不發地沉默了許久,然後才問道:“那羣海盜有讓你們看聶師長嗎?”
那參謀長沉着臉色,嘆了一聲,“沒有看到,那女孩兒說三個億一到,她心情好了就給看,結果現在又說數完錢看,一直在不停地拖。”
對面的劉隊長對此很是中肯地發表出了自己的想法,“以現在這種情況來看,我覺得聶師長估計是不可能了。”
那參謀長心頭一緊,“你是說……”
“對方三番四次的拖延時間,不讓我們見,這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他們還這樣做,那我只能認爲聶師長已經被處理了。”
他作爲旁觀者,所看到的所分析的都是最爲中肯的。
參謀長聽到,頓時急了起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這島上的地形我們沒有他們熟悉,要想正面交鋒不太可能,只能偷襲。”劉隊長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接着看向了旁邊的李宗勇,詢問道:“李營長,你覺得呢?”
李宗勇坐在那裡眉眼沉沉,久久沒有說話。
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
過了很久之後,他才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可以。”
在得到了他的同意之後,當下所有人都開始準備了起來。
島上的地形他們並不清楚。
因爲這座島常年隱匿在濃霧中,是這片區域裡霧氣最重的,特別到了春末初夏的時候,那種溼氣就會變得越發重。
而且惡劣天氣也經常在這裡出現。
幾乎沒有船隻來這片區域,就算有路過,也大部分會繞過去,否則很容易就會被濃霧迷失方向。
要不是這次有人在這片區域開槍,聶誠勝當初也只是在這片海域的外圍巡視罷了,根本不會想到要進入這其中。
沒有了地形圖,他們無法確定他們所藏匿的地點,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了副營長的身上。
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在島上的人。
他們決定讓他將那些海盜給吸引出來,然後再讓伺機潛伏在周圍的士兵們一舉將他們全部抓獲。
只要抓到了他們的老大,那麼其他那些小蝦米也就蹦躂不了多久了。
會議室內討論着各種緊急方案。
夜色,沉寂。
會議室內此時A計劃已經初步敲定。
但爲了以防萬一,他們又馬上制定出了一套B計劃來作爲彌補。
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如果偷襲失敗,需要和對方正面火拼,那麼要如何應對,特別是避免陷入這片沼澤區域。
他們的人在沼澤這一塊區域吃了很大的虧。
所以這次絕對不可以再在這上面栽跟頭了。
會議室裡各種不同的方案和意見熱烈的討論着,而外面的士兵們則暫時在甲板上休息。
因爲剛纔預備部隊的確在做野外訓練的考覈。
這次的考覈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考覈都來得急促和緊張。
他們不僅要在島上自己生存十天,而且還要小心“敵軍”的偷襲。
而這次的“敵軍”正是海軍陸戰隊的士兵。
預備部隊雖說是優秀部隊,爲各個部隊輸送尖子兵,但和這些經過各種殘酷訓練的人比,他們還是菜鳥。
六個班,大部分都在第五、第六這兩天全部被幹掉了。
沒有水、沒有食物、就連火也不能生,免得被人偷襲,睡覺的時候更是擔驚受怕。
在這種強大的精神壓力下,只有幾個人硬挺了下來。
但等到結束也都精疲力盡地倒在那裡,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宣佈考覈結束了,結果營長的一通命令,他們這羣考覈剛結束連頓飯都沒吃,水都沒喝,覺都沒得睡的人就這樣跟着陸戰隊來這裡的。
至於海軍陸戰隊的人他們似乎對於這十天的考驗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吃力的地方,他們的訓練遠比這些還要辛苦。
那羣人在野外生存了十天,都基本上沒有吃過什麼。
現如今來到了船上,便趁着休息的時間去廚房讓他們弄兩個饅頭過來填飽下肚子。
那羣老鳥在訓練上嚴苛擊打這羣菜鳥,但在生活上還是照顧這些預備部隊的菜鳥們的,替他們主動拿來了饅頭,每個人分發下去。
“瞧瞧你們那樣子,等你們哪天作爲新兵來咱們部隊,你們纔會知道什麼叫不死也要扒你一層皮。”陸戰隊的幾個老兵看到嚴懷宇還有何佳玉他們幾個人互相靠在那裡,連吃饅頭的勁兒都沒有了,不禁對他們說道。
“誰說不是呢,你們啊還太年輕啊,需要更多的磨練才行。”
那些老鳥在旁邊說着風涼話,啃着白饅頭,那姿態有多悠然就有多悠然。
“你們是老兵當然這樣說了,當初新兵的時候我纔不相信你們能熬得過來呢。”嚴懷宇被人這樣奚落,拿着饅頭就惡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大口。
“熬不過來?”那老兵一笑,對着正在派發饅頭的那兩個人喊道:“我說方亮、汪司銘你們兩個不是都剛從預備部隊出來的麼,快點用親身經驗來教教他們。你們在那裡熬過來了沒?”
此時方亮和汪司銘基本上已經一圈饅頭髮放完了,拿着空袋子走了過來。
他們在考覈時並沒有見到這羣舊相識,現在看到了,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沒什麼熬得過熬不過的,在那裡時間過得是很快的。”方亮找了李驍旁邊的空位置坐了下來。
李驍隨口便清冷地喊了一聲,“教官。”
“你怎麼還在叫我教官,我早就不是你的教官了。”方亮見到了許久沒有看到的舊相識,心情很好,在海軍陸戰隊裡經歷了那麼久的歷練,那還帶着青稚年少的臉龐漸漸變得成熟了起來。“不過還是好久不見,在預備部隊過得還好嗎?一班的訓練還習慣嗎?”
李驍坐在他旁邊回答道:“我現在不在一班。”
方亮神色一滯,當時走的時候班級還未分配,但以她考覈的能力,方亮知道一般情況去一班肯定是沒問題的纔對。
那怎麼會沒有在一班呢?
他問道:“那你在哪個班?”
“我還在六班。”李曉回道。
“這怎麼可能呢,你當初進六班不過是暫時的而已,怎麼會……”
方亮很是不理解部隊爲什麼會把她遺留在六班。
還想繼續說下去時,卻聽到李驍說道:“我拒絕了。”
“什麼?”方亮聽了,倍感詫異。
拒絕了?
她瘋了嗎?
當初在新兵連的時候他就知道李驍的夢想,那就是進預備部隊、進一班。
那時候她被扣在了警察局,差點沒了名額,可最後她還是拿命把那個名額給拼了下來。
對於自己夢想如此執着的人,怎麼會在最後關頭居然放棄了一班?!
“現在本身制度也改了,所以沒必要。”李驍神色淡淡,似乎並沒有爲此舉而感到後悔。
事實上她也爲自己的沒有後悔而感到驚訝過。
因爲那是她曾經的夢想啊。
從小她的夢想就是要進入預備部隊,然後成爲一班的一名尖子兵,最後送入特種或者是海軍陸戰隊。
那兩個地方是她最終極的目標。
而她也爲這個目標一致奮鬥着。
可是當她得到了分班的消息,並確定進入一班之後她卻莫名的不想去了。
那時候聶然“背叛”了部隊,何佳玉他們也因爲那時候的訓練,進入了三四班,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是高興的。
特別是看到聶然的名字還留在六班的時候,那些人就自動的放棄了進入新班級的名額,依舊停留在原先的班級。
那一刻,她竟產生了和他們一樣的想法,最後竟然也跟着一起留下來了。
只是驚訝歸驚訝,但她沒有感到任何的後悔。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違背了自己最初的夢想。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做。
但她每次想到這件事,她腦海中都會想起當年在海島上和聶然兩個人坐在那條窄窄的道上,喝着酒聊着天。
不知爲何,這段記憶讓她特別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