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碧藍天空浮雲掠過,迎着風我抓緊了身邊人的暗紅披風纔可以穩住身體,不時的還可以聽見腳下巨龍的怒吼。
我們現在的坐騎是一條名叫杜莎的巨龍,當迪拉伊將她召喚過來的時候,必須猛敲我的頭才能讓我保持片刻的冷靜。
“是龍啊,迪拉伊!快看,是真的龍!”我像個孩子一樣的叫嚷着,高興地笑得很開心。
“是,是。我知道,殿下您能消停會兒嗎?”迪拉伊一臉無奈的看着我做出一系列不可理喻的表情聳了聳肩。
我們倆彷彿經歷了那一晚之後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很好的朋友,由於他吸了我血的緣故,好像我們之間就有了一種無形的鏈子在牽着,這就是純血種所說的血的關聯。
“喂,難不成格雷斯國的法師長得都跟你一樣漂亮嗎?”迪拉伊抓着我一綹頭髮放在他鼻子底下聞了聞皺着眉頭不屑的說:“真像女人。”
我當即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
“你,你敢打我?我長這麼大我媽都沒打過我!”迪拉伊帶着些委屈的直哼哼,我沒搭理他。
“這個,怎麼上去啊。”我伸手指了指大如一幢樓房的杜莎,看着她金色的眼睛和全身的鱗甲不由得就有了一種畏懼心理。
迪拉伊突然從後面將我緊緊抱住,忽然騰空而起,之後便穩穩的降落到了杜莎背上,一股玫瑰的香氣和着柔軟的觸感便席捲了全身,輕輕的一吻落在臉上。
我惱怒的回過頭看到了那小子臉上得意的笑容,微微嘆道:真是個孩子氣的傢伙!
彎曲盤旋的藤蘿簇擁着的盛開,淡淡的紫色中隱隱的帶了些惑人的魔力,燦若雲霞。
河畔的曼珠沙華鋪滿了大地,那妖冶的紅色似是要滴出血來,道不盡風情萬種。周圍瀰漫着淡淡的紅色霧氣,彷彿是有人沉睡在此,神聖高貴的感覺盪漾開來。
“曼珠沙華,花香能喚起前世的記憶是真的嗎?”我深陷入這妖嬈的紅色中,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
迪拉伊則拍了拍我的頭輕笑着說:“那騙小孩子的話,我們的諾蘭殿下也會相信?”
“我相信,我相信……”我默默的說,望着腳下的彼岸花,白色的長袍掃過,像花兒露出的淺淺微笑。
這個世界已經給了我太多太多的可能,我願意相信,願意去相信,我可以找回我遺失的記憶,或許找到的是諾蘭的記憶……
面前的男子微微錯愕,轉而又馬上恢復過來淡淡的望着我說:“你給我的感覺和我第一次見你時很不一樣,好像更深沉了。”
“哼,沒看出來嗎?你大哥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說着還不忘拍拍他的肩。
“真是,懶得給你講。給,把這個穿上。”迪拉伊說着扔給我一件黑色的披風,上面細細的繡着紅色的流雲,看着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進去之後,要緊緊的跟着我,你長這麼漂亮,被人拐跑了我可不負責。”迪拉伊說着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着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閉嘴吧你,難不成是耳刮子還沒挨夠?”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繞過他走了過去,卻被他一下子扯了進了懷裡。
那尖銳的暗紅色眼睛近在咫尺,我彷彿可以聽得到他心跳的聲音。
“我是說真的,這段時間,我會保護你,直到你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爲止。”
我想離開這座冰雪宮殿,去一個很遠很遠的讓那些人找不到地方。晚上會有人在房頂上陪我數天上的星星,清晨可以去看絢麗的朝霞……
我披上那件長袍,遮蔽住一身的華麗的雪白,只是那一頭銀色閃着月亮光輝的長髮,只好就這樣披散下來。
我最後一次的默默看了一眼身後華美的彼岸花畔,隨風舞動的顏色如少女明豔的眸子顧盼流轉。
花開彼岸,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一錯千年……
走在摩爾巴勒城的街道上,看着和諧又熱情的場面,我倒是有些回不過味兒來。
以暗色爲基調的高大建築就如古老的城堡般神秘美麗,琳琅滿目的商品穿插在各個角落,絡繹不絕的魔族人遊蕩在歡聲笑語的氛圍中,時不時的還會有成羣的飛鳥嬉戲着掠過頭頂的天空,飄落下幾根潔白的羽毛。這是我希望的沒有桎梏的真正的天空。
“原來魔族的生活也很平常嘛!”我捧着一本剛從一個類似於骷髏形狀的書店買來的《魔界史》,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怎麼,難不成你認爲魔界的人都是一些面目猙獰毫無素養,整天處在戰亂之中渾噩度日嗎?”迪拉伊敲了敲我的頭,邪氣的臉上寫滿了鄙夷。
我毫不示弱的拿起厚重的書本與之抗爭着,卻無一例外的敗下陣來,迪拉伊他整整比我高出了一頭,而且對於失去了精靈王魔力庇佑的我來說跟他拼命只能是雞蛋碰石頭。不得已之下只能先屈服,以退爲進。
我瞪着紫羅蘭色的眼睛四處搜尋,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新奇的東西。突然一張色調古怪的佈告吸引了我的注意,有人居然在街道擺上了擂臺,背景是漆黑的大幅海報,上面像是用血寫成的古代魔文。
“嘿,迪拉伊。那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我伸手扯過他暗紅色的袍子,指着那邊熱鬧的人羣問道。
迪拉伊慵懶的擡起頭不屑的說道:“通俗一點可以說成是比武招親,這是魔界的一種很古老的風俗。”
“比武招親?我們去看看吧!唉,快看,有人在和你招手呢,英俊的迪拉伊殿下!”是真的,一個衣着極爲火爆的女子正衝這裡微笑,還不忘附帶一個飛吻。
迪拉伊的眼睛朝我指的方向緩緩看去。不用我再多言半句,他立刻伸手撩了一下額前的碎髮,將那紅到滴血的美人痣顯露了出來,之後瀟灑的抖了抖身上的披風朝人羣走去,甚至都沒再看我一眼。
“喂,臭小子,你等等我!”我忿忿的喊着,看着那修長的身影越走越遠,便急忙拖着那件黑色長袍奔了過去。
果然,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值得眷戀的,地位,友情,抑或是這片刻的溫暖……
我默默的轉過身,不願再去看,那女人水蛇一般的纏在他的身上,而他在與她接吻,臉上是那麼愉快的笑容。
我苦笑着正準備另尋些新奇的玩意兒,突然一抹淡淡的白色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空靈輕盈的影子好似那飄散的白雪一般,我彷彿又回到那漫天雪花的季節,那小小的身體躺在紅蓮一般的血色當中,周圍是靜謐如海的白雪。他晶瑩的銀色髮絲上覆蓋了薄薄的寒氣,光潔的臉上是淺淺的笑容,他溫柔的聲音對我說
我親愛的弟弟,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跟隨着那淡然身影在繁華的鬧市區中穿梭,身旁隨風而過的華美建築在我眼中皆成浮光掠影,只知道隨着他漸漸的走出了城。
那是一片雪白的林子,樹木高大的枝幹上都隱隱的泛着白光,從銀色的偌大樹冠中飄落的雪花跟隨着輕揚的風兒顯得更加有靈性。
我輕輕的走了進來,在漫天的大雪中尋找着那個白色的身影。只見他坐在一顆已經被折損的不成樣子的銀樹之下,長長的袍子拖到了地上。我才發現那潔白如雪的袍子上有一朵用細細的紅絲繡成的曼珠沙華,這無與倫比的殘豔與絕世超凡的清麗編織在一起,如夢似幻。
這彼岸花的妖紅正是潔白的雪花染上的淋漓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