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原諒，我尊敬的女王陛下！”一個聲音高聲說道，“我要投降魔山大人。”
喬拉、巴利斯坦、達里奧、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船艙裡鑽出來的八爪蜘蛛瓦里斯、血盟衛拉卡洛等人一起看向說話之人，那人站在一艘船的船頭，頭髮和盔甲都是銀灰色，上面有斑斑血跡，但他的斗篷由各種各樣的顏色的布料縫成，斗篷上還拖着不同顏色的大小長短不一的布條。
這斗篷和所有人的斗篷都不一樣。全世界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個人是僱傭兵風吹團的團長襤衣親王。
他的兩千部下更喜歡叫他破爛王。
這名從潘託斯城邦逃亡出來然後組建了一支僱傭兵的親王每次格殺敵人後，就會從敵人的罩袍上割下一塊布來縫在他的斗篷上。時間長了，他的斗篷就由各種各樣的顏色的布料縫成。當更多的布條被他割下來後，親王就把布條扎住，拖在斗篷上，久而久之，他的‘華麗’斗篷上就拖着很多顏色各異的布條，就好像一件破爛。
沒有誰指望一個拿錢打仗的僱傭兵團長能有多忠誠！
魔山喝道：“破爛王，丹妮莉絲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和你的士兵爲她賣命？”
“一個足夠讓我爲她戰鬥的價錢，魔山大人。”
“好，我接受你的投降，你得爲我作戰，不過我不會付給你佣金。”
“魔山大人，風吹團請求向你宣誓效忠！我希望能爲大人作戰，分文不取。”
“哦？！”
“但我有一事請求得到大人的幫助。”
“復仇潘託斯城？”
襤衣親王頗感意外：“魔山大人知道我的來歷？”
“我是亞梭尓·亞亥轉世，總能知道一些別人不爲人知的秘密。”
“我的秘密可是發生在伊耿歷262年。”
“我知道，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九年，當年很多參與迫害你的總督都已經老死了。”
“魔山大人……”
魔山打斷襤衣親王的話：“破爛王，跪下向我宣誓效忠，我將爲你奪回潘託斯城。潘託斯城的四十名總督誰如有異議，你就殺了他。”
潘託斯城是厄斯索斯大陸距離維斯特洛大陸最近的自由貿易城邦，也是東西兩個大陸的海上貿易最集中的中轉站，這也是一個在軍事、貿易、地理上鍊接兩個大陸的最佳位置，沒有之一。
魔山要打開厄斯索斯大陸需要先打開厄斯索斯大陸的門，找到一個最佳的切入點，不管是屯兵還是後勤，都需要一個城市作爲落腳點，而潘託斯城邦，正是這樣的一個最佳地方。
被迫在外流浪了三十九年的襤衣親王有點不敢相信——魔山在他還沒有提出來請求就提前答應了他——狂喜從他心底最深處泛出，在外流亡的這三十九年裡，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打回去，重新執掌潘託斯城。
“魔山大人，奪回潘託斯後，我希望能廢除親王獻祭天空、大地、海洋之神的邪惡傳統。潘託斯的權力也必須迴歸古道，由親王管轄，不再由總督們執掌權力。”
這是集權和民主選舉的政治選擇。
但不管是集權還是民主選舉，只要權力都在貴族們中間進行，其實就是說法不同，本質完全一模一樣。
這個半農耕半畜牧的世界，集權的效率更高，遠超過貴族間爲了不同利益的彼此扯皮。
“親王，我會支持你重掌潘託斯，過來跪下，先向我宣誓效忠。”
襤衣親王的戰艦啓動，向魔山這邊的海怪號戰艦飛快劃到。還有一段距離，親王卻已經等不及了，他抓住繩子蕩在空中，雙手一鬆就跳到了海怪號甲板上。
襤衣親王來到魔山面前，抽出長劍，把長劍放在魔山腳下，雙膝下跪，低下他銀白長髮的頭顱：“襤衣親王伊西多向魔山大人宣誓效忠，從現在起，直到死亡來臨，我都將忠誠的追隨在大人左右，在大人危難之際，毫不猶豫的爲大人獻出自己的生命，請天空神、大地神、海洋神見證我的誓言。”
“請起身，伊西多親王。”
沒有人知道襤衣親王叫做伊西多親王，丹妮莉絲不知道，親王的部下也不知道。
伊西多在建立自己的風吹團之前，參加過次子團、鐵盾團、慕女團，不管在那裡，他都從未提過自己的真名。
伊西多站了起來，他的兩千部下發出了歡呼聲。
如果有更好的去處，沒有人願意做僱傭兵，去爲了一口飯爲別人拼命。當僱傭兵沒有大貴族僱傭的時候，他們往往身無分文，很多淪爲強盜。爲錢作戰的僱傭兵，對丹妮莉絲的忠誠度可並不高，嚴格來說，沒有忠誠度，約束他們的只有契約信條。
“魔山大人，裴吉臣服。”一個多斯拉克人把彎刀舉過頭頂，雙膝下跪，額頭碰到了甲板上。
裴吉曾是草原上的一名卡奧，後來被丹妮莉絲在聖城馭龍懾服，成了丹妮莉絲的一名寇。
多斯拉克人只追隨強者，這是他們的傳統，也是他們的古道。
魔山的龍和戰力，遠在丹妮莉絲之上。
襤衣親王的宣誓臣服就在丹妮莉絲面前，而丹妮莉絲無法阻止。她成了魔山的俘虜，生死被魔山掌控，丹妮莉絲的龍也不是魔山巨龍的對手。魔山的魁梧威猛，就算卓戈·卡奧在世，也無法相比。多斯拉克人在魔山高聲勸降的時候，大多數士兵都有了歸降之心，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契機，一個領頭人，就好像蓄滿水池的水，只需要開一個小小的口……
裴吉臣服，他旗下的多斯拉克人紛紛下跪臣服，他們雙膝下跪，雙手高舉彎刀，頭向下，直到碰上甲板。
“魔山大人，莫特利臣服。”
莫特利，另一名寇，他在歸服丹妮莉絲之前，也是一名卡奧。但他是一名實力很弱小的卡奧，他僅有兩千騎兵。莫特利在成爲卡奧之前，曾經是卓戈·卡奧的一名百夫長。
莫特利下跪臣服，高舉彎刀，他旗下的士兵們也一起雙膝下跪，彎刀高舉，額頭碰到地板上。
“魔山大人，西里爾臣服！”
“魔山大人，安格斯臣服！”
“魔山大人，雷吉諾德臣服！”
“魔山大人，羅德利克臣服！”
“……………………”
很快，多斯拉克人的戰艦上，寇和士兵們紛紛下跪臣服。
“各位多斯拉克的將軍們，勇士們，我接受你們的投降，但我要你們以天空、大地、海洋、草原之名，向我宣誓效忠。從此刻起，到你們死亡止，忠誠如一，永不背叛。”
誓言對魔山來說約束力很小，但對這個世界裡的人卻具有最大的約束力，超過了契約精神。
魔山對多斯拉克人要求的誓言有相當的難度，因爲多斯拉克人今天拋棄了丹妮莉絲，在魔山失勢的時候，他們也會拋棄魔山，並不會因爲立下了不背叛的誓言而改變。
多斯拉克人的忠誠，只對強者有效！
但魔山的想法不同，有這個誓言的約束，總比沒有的好！
凡事的改變，總要邁出第一步！
*
丹妮莉絲的僱傭兵、多斯拉克人，阿莎艦隊一一投降並宣誓效忠魔山後，剩下還依然不肯投降的，就是喬拉·莫爾蒙和巴利斯坦·賽爾彌率領的王室衛隊、拉卡洛和達里奧率領的卡斯衛隊、瓦里斯、彌桑黛和侍女傭人們、還有灰蟲和英雄率領的無垢者。
空中，還有丹妮莉絲的兩條小龍：負傷的卓耿和剛認主不久的雷戈，危急情況下硬着頭皮成爲了一名龍騎士的瓊恩·坦格利安。
“丹妮莉絲，你忍心看着卓耿和雷戈被殺死麼？”魔山冷漠無情的說道。
丹妮莉絲看向天空，兩條小龍都是她的孩子，瓊恩則是坦格利安家族唯一的男人。
她又看向那些面無表情的無垢者，無垢者善戰是在陸地上。在大海上、在戰艦上，長槍和盾牌並不方便使用，整齊的隊列也敗給了船的劇烈顛簸。
但無垢者們，沒有一人投降。
首領灰蟲和英雄都身上帶着斑斑血跡和傷痕，但他們的表情淡然，視死如歸。
丹妮莉絲看向喬拉，大熊是她的家人，恩人，護衛和兄長。她看向曾把她從劇毒蠍尾獸的危險中救出來的巴利斯坦·賽爾彌，老人頭髮斑白，卻武藝精熟，忠誠耿耿，一把長劍無人能擋，是一塊金子一般的真鋼。還有把她當做親姐妹和主人的彌桑黛，從她嫁給卓戈就一直跟着她的侍女姬琪、伊麗和多莉亞，她們把她當做唯一的主人，視她爲神明一般的尊崇。她看向灰蟲和英雄，看向自己的情人達里奧，看向差一點就死在了布蘭手裡的瓦里斯……看向眼睛已經變得通紅的血盟衛拉卡洛……丹妮莉絲心裡涌起了千言萬語……她張開了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寧願戰死，不肯投降，不會臣服……
但是，這麼多跟着她的人，都會因她的選擇而死！
魔山是七國首惡，殘暴恐怖，嗜血如魔——瓦里斯、喬拉、巴利斯坦早就警告過她！小惡魔在背叛她之前，也曾要她小心魔山，小惡魔說魔山已經改變，不再是以前那個莽勇的魔山，魔山的莽勇變成了奸詐狡猾，詭計多端，要千萬小心，決不可相信他……
但丹妮莉絲最終還是上了魔山的當，她相信了他的話，讓魔山‘輕而易舉’的就把她扣做了人質。
“魔山，放了他們，我就投降，向你臣服。”
臣服？當然絕不可能，這隻能是屈服！
“放了他們？你要我放了誰？”
“瓊恩·坦格利安、卓耿和雷戈、灰蟲和英雄以及他們的全部的無垢者士兵，給他們每一個人自由；放了喬拉·莫爾蒙和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放了我的血盟衛拉卡洛，還有我的卡斯部衆和王室衛隊的每一個戰士；放了瓦里斯和彌桑黛、伊麗姬琪和多莉亞……”
丹妮莉絲說了一長串人的名字，把凡是不肯投降的所有將士們都包括在內。
魔山說道：“丹妮莉絲，只要你投降臣服於我，向我宣誓效忠，我就答應你的要求。你得留在我的身邊一段時間，我要教給你一些新的東西。”
丹妮莉絲心如刀絞，她決定了等瓊恩等人安全後就自殺。
“在我向你臣服之前，你得先讓他們走。”
“先讓誰走？”
“瓊恩·坦格利安。”這是坦格利安家族的唯一血脈了。
“陛下，我不會離你而去。”瓊恩·坦格利安在天空說道。
瓊恩其實在一開始就並不願意追隨在丹妮莉絲身邊，現在也並不想追隨。瓊恩的女友紅髮耶哥蕊特、最好的朋友山姆威爾，還有諸多的一起宣誓成爲守夜人的兄弟們都死在了紅堡的地陷中，死亡的最大原因並不是野火的小範圍的爆炸，而是因爲他們被丹妮莉絲關在了地下黑牢，阻絕了他們逃生的希望。
在這一點上，瓊恩無法原諒丹妮莉絲。他心裡有一根刺，長在了肉裡，無法拔出。
瓊恩對丹妮莉絲和布蘭都失去了那種親人的血脈相連的親情感！但他是個正直的人，一碼歸一碼，在這個時候，在丹妮莉絲被魔山抓住成爲俘虜的最艱難的時刻，他做不到離開丹妮莉絲。這不道義，也不榮耀。
“陛下，無垢者不會離開自己的女王，永遠。”灰蟲朗聲說道。
“還有我，陛下，只有戰死的大熊，沒有逃走的大熊。”喬拉·莫爾蒙淡淡說道，面帶微笑。
“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在陛下收留他的那一刻起，就斷絕了離開陛下的念頭。如果陛下一定要我離開，巴利斯坦唯有一死。”巴利斯坦·賽爾彌說道。服侍過四位國王的巴利斯坦，把丹妮莉絲這一站作爲了他自己人生最後的歸宿。
瓦里斯則是沉默不語。他雙手籠在寬大的白色袍袖內，目光閃爍，胖臉上很乾淨光潔。
戰事開啓，瓦里斯就躲進了船艙裡去，他的表現連女侍多莉亞都不如。姬琪、多莉亞、伊麗和彌桑黛四個女子都抽出了短劍參加了戰鬥，但瓦里斯沒有。
“陛下，血盟衛就是你的鮮血，陛下在哪裡，血盟衛就會在哪裡；陛下生，血盟衛生；陛下死，血盟衛將追隨陛下一起到夜的國度去縱橫馳騁。”血盟衛拉卡洛高聲說道。
“很好，你們既然都不肯離開女王陛下，那就跟隨陛下一起臣服。”魔山沉聲喝道。
丹妮莉絲目光環視自己的追隨者們，她內心感動，眼眶紅了。
“魔山，我臣服，但我絕不下跪。你也不得強迫我的將士們向你下跪。”
“我暫時接受這一條件。”魔山說道。
“暫時？”
“是的。”
“我要的是永遠。”
“我可沒有辦法保證這一點，萬一今後你和你的部下們改變了初衷，心甘情願的追隨於我，向我下跪並宣誓效忠，我是會樂於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