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死而復生,早就出現在我面前,而不是搞這種不入流的把戲。”
羈景安擡眸,盯着4A白紙上與他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圖片上面,眸底一沉,緩緩掠起鋒利而危險的光芒。
倪威點頭贊同,“說的也是,景安啊,你以後還是要小心一點,尤其是夜小姐,萬一被以前的仇家盯上了,麻煩很大。”
再掃了眼圖片,他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這個男人的可怕程度,與景安不相上下,如果真的沒死,一定會成爲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景安給炸翻了。
當年爲了除掉這個男人,可是差不多拼光了他和羈景安手裡培養出來的超一流身手僱傭兵。
也不知道是天氣寒冷,還是心底發冷,倪威凍得直哆嗦,抖了抖腦袋,不敢再想。
“嗯。”羈景安伸手拂了拂兩肩的雪花,從倪威手裡抽走那張圖片,掏出打火機,咔嚓一聲,青白色火焰點燃了白紙。
火苗呼地冉冉往上竄,幾秒鐘的功夫,把那張圖片給燒得乾乾淨淨,燒成的那點黑色灰燼,很快被白色的雪花覆蓋,消失的無影無蹤。
凝着腳下那小塊被白雪覆蓋的地方,羈景安眸子深晦,沉吟了很久,才冷冷笑道,“以爲這樣就能對付我,真是可笑!”
片刻之後,羈景安和倪威一前一後,緩緩走向街道那邊的邁巴赫。
倪威瞅了眼羈景安黑沉的臉,小聲問道,“景安,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查這兩個人的銀行戶口,看看最近的一筆鉅款是從哪裡流通過來的?”羈景安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擰眉深思,“另外,殺害歹徒的人是從後門翻牆而進的,我估計,一定就是幕後僱傭主使的人。先去聯繫管理這處城中村的公安部門,查詢今天這條巷子出入視頻,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行,我來開車。”
倪威在桐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聽完了他的要求,管理城中村的公安部門非常配合,特意找了個專業對口的警察,陪兩人謹慎地一秒一秒倒帶檢查過去。
差不多兩米高的圍牆,能夠翻身而過,一定要身手不凡才能夠做到,普通人就是用爬的,也不一定爬得上去。
鎖定了方向,倪威專門盯着視頻裡看起來有功夫的人,無論男女老少。
自從知道歹徒是男扮女裝後,他就不再僅僅針對男人起了疑心,只要是身手矯健,走路帶風的人,都值得懷疑。
盯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倪威注意到一輛黑色的大衆牌轎車,大概十萬左右的價位,車牌被一塊黑布罩住,看來是幹殺人越貨勾當的老手。
車前座走下一個男人,手裡握着手機,接了個電話後,戴了頂黑色帽子,伸手壓低帽檐,低頭腳步匆匆走進小巷。
後腰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別了手槍。
他一路都勾着頭走路,中等身材,左腳微微有點跛,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側臉,看不到正臉。
倪威狠狠地“靠”了一聲,語氣帶着失落,“景安,這可怎麼辦?”
“你急什麼?”羈景安紋絲不動,冷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視頻,那人雖然不露正臉,但該要得到的訊息也不少了。
等他再走回來的那趟,一定還能找到另外的收穫。
果不其然,那個男人回來的時候,估計是殺人期間被鮮血濺到了脖子上,可能感覺到有些癢,擡手摳了摳。
摳的瞬間,把衣服領子壓了下去,露出肩膀上一塊醜陋的黑色骷髏紋身。
那分明是……
立刻,倪威的臉就變了,“景安,這是……是那個女人的家族培養出來的殺手,從小去孤兒院挑資質優秀的孤兒培養出來的,每個殺手都要在身體上紋個醜陋的骷髏圖案。”
羈景安目無表情,俊臉沉得如漆黑的暗夜,繼續盯着視頻,盯着男人肩頭的黑色紋身,平靜的眸子閃過刺骨的殺氣。
只有他清楚,這些殺手錶面上是爲那個女人背後的家族服務,其實暗地裡,只聽命於一個人,就是與他長相有五六分相似之處的那個男人,他的小叔。
看來,十有七八那個該死的人沒有死透,而是又活了下來。
沒有親自找上門,大概是傷還沒有養好。
倪威有些後怕,“景安,如果這羣毫無人性喪心病狂的殺手,被幕後主使人派去對付夜小姐,我們可能會防不勝防。你如果真的爲了夜小姐好,從現在開始,就要離她遠遠的。”
“不會。”羈景安挺直背脊,周身一股壓抑濃黑的氣息,“夜羽凡在桐城聲名狼藉,他只會認爲我在玩玩。”
倪威反應過來後,怪叫了一聲,“所以,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隨即,嘖嘖搖頭。
遇上腹黑如狼的羈景安,真是夜羽凡這輩子最大的幸與不幸。
羈景安沉默,沒有再開口,轉身疾步離開了片區公安部。
倪威緊跟在他身後,也沒有說話。
一個小小的掉藥袋事件,背後卻牽扯到錯綜複雜的勢力,甚至還冒出了一個死而復生的死鬼惡棍,唉,麻煩,天大的麻煩。
寂靜無聲的街道上,白色飛雪漫天絮絮飄掠,吹得人心都開始變得寂寥空曠。
羈景安脖子上的深色圍巾,如一條欲要吞噬天地間一切罪惡骯髒的靈蛇,被寒風吹得左右飛舞。
他擡起兩根長指夾住它,想起呆在家裡那個嬌俏溫柔又有點小任性的美麗女人,心裡的陰鬱瞬間消失了很多。
她不知道,她的乾淨善良,纔是他牢牢捨不得放手的唯一理由。
倪威走在羈景安左側,見他眉眼平靜如淵,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心裡還是惴惴不安,伸手捅了捅他的腰眼,“景安,如果那個人真沒死,你也別激動,畢竟那些齷蹉的事都過去了,你千萬要挺住!”
“我沒事。”羈景安側過臉,臉色非常冷靜。
跨進車內,羈景安婉拒了倪威要給他當司機的提議,一腳踩上油門,邁巴赫如脫繮的黑色野馬,憤怒地疾馳在雪地裡。
他把放在車內的外套全部裹在身上,依舊感覺到刺骨鑽髓的冰寒。
那些往事,如一顆顆惡毒的腫瘤,長在他的血管裡,只待合適的時機,就會砰然爆炸,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只有那個男人真正地死了,他才能重生。
羈景安猛地沉沉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手背表皮裡的青筋,根根凸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