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看到那些記者,全部潮水般涌向顧梅,心中一動,把目光投向了身邊表情淡定的羈景安,微微一笑,“我猜,他們都是你找來的吧?”
“對。”
羈景安淡淡頷首,鬆了鬆領帶,長腿一邁,朝夜羽凡更靠近了兩步,那雙黑眸卻冰冷銳利的很,牢牢地盯着顧梅,像是要看穿她內心深處的自私自利。
“她竟然敢利用了輿論逼着我們不得不來一趟M國捐腎,就應該想到,我們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半個月前,他就拿到了顧梅的身體報告,並且特意給顧梅和莫雨柔安排了一次基因的匹配診斷,沒想到裴瑗卻得到了一個大驚喜。
這個大驚喜,對他和夜羽凡是好事,卻足以讓顧梅和莫雨柔兩母女從雲端跌入谷底。
她們想算計夜羽凡身體裡的腎,他就釜底抽薪,徹底毀掉她們兩母女的名聲,繼而逼着莫家表態把她們全部趕出莫家……
這纔是羈景安此刻來的真正目的。
任何膽敢算計和傷害夜羽凡的人,他都會不遺餘力地還擊報復回去。
顧梅站在醫院臺階上,眼睜睜看着幾十個記者朝她蜂擁而來,只感覺全身都像脫了力一般,腦海裡嗡嗡作響,驚慌失措到不行。
她摁了摁太陽穴,來不及轉身就圍困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有人趁亂狠狠地踹了顧梅幾腳,疼得她發出淒厲的尖叫聲,“你……你們想幹什麼?凡凡,景安,快救救媽媽啊!”
“呸,救什麼救?顧女士,你先救救你自己女兒的命吧!”
幾個嘴皮子利落的女記者,衝到最前面,伸手抓住了顧梅的頭髮,義憤填膺地喊道,“我做了這麼多年的記者,還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這種自私自利的母親。你自己的腎源完全適合你的女兒莫雨柔,卻根本不想給莫雨柔捐腎,反而找來完全匹配不上的夜小姐,不顧夜小姐懷孕在身,企圖先殘忍地墜掉夜小姐肚子裡的孩子,還想要割掉她的腎……你還是人嗎?”
“就是,莫雨柔是你的女兒,夜小姐就不是嗎?偏心偏到這種地步,真是長見識了!”
“你的命就是命,夜小姐的命就不是命了?而且,她還有個孩子,剛剛滿四個月的小嬰兒,你居然能下得了手,簡直喪心病狂啊!”
“喲,還要狡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難怪呀,也就你這樣自私自利的母親,才能生出莫雨柔那種無情無義的賤人!”
“閉嘴!你們都全部給我閉嘴!誰說我的腎適合柔柔,你們有證據嗎?沒證據,我就要告你們誹謗,敢污衊我,敢得罪莫家,我一定要你們把牢底坐穿。”
面對記者的脣槍舌戰,顧梅氣得渾身發抖,“說,誰花錢請你們來污衊我的?”
她也是五分鐘之前從醫生嘴裡得知相比於夜羽凡,她的腎源更適合柔柔的身體,到底要不要捐出去,她還在考慮之中。
以她現在快五十歲的年紀,保養得再好,也差不多能再活個二三十年,但如果少了一顆腎,很有可能連十年都活不到。
而且,就算把腎給了柔柔,柔柔也不一定能活得長長久久,如果出現了嚴重的術後感染,估計一年的時間都活不了。
到時候,她也活不長,柔柔也活不長,這腎,還有捐的必要嗎?
可是,她在五分鐘之前剛獲得的消息,這些千刀萬剮的記者都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顧梅腦海裡瘋狂地運轉,不知道該怎麼從層層人羣中逃出去。
於是,她眼角噙着淚,努力踮起腳看向夜羽凡那邊,小聲祈求,“凡凡,景安,你們能不能幫我找醫院的保安過來趕走這些人?他們都是胡說的,媽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媽對你怎麼樣,你從小就知道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根本不會捨棄你和你的爸爸……”
夜羽凡沒有出聲,只嘴角勾了一抹冷冷的微笑。
當初莫家遭死敵陷害宣佈破產不得不逃亡M國,顧梅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投進了夜振遠的懷抱,在得知莫家和莫雨柔仍然願意接受她之際,義無反顧地拋棄了夜振遠和自己,投奔了富貴滔天的莫家。
現在呢,擔心記者會把她的所有醜事捅出來,又舔着臉像自己求救……
呵!
再深厚的母親情分,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也消散了。
夜羽凡很快收回思緒,聲音平靜地開口,“顧女士,我媽在我六歲的那年死於一場急病,你認錯人了。”
“凡凡,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顧梅很快就感到一種窒息的恐懼,她想衝出包圍圈逃走,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襲來,羈景安的聲音彷彿從地獄裡傳出來似得,冰冷刺骨,“你以爲,你還能跑得掉?”
“景安,你……你什麼意思?我什麼都沒有做啊,我求求你,放過我……”
羈景安把目光移向正朝這邊疾步走來的顧司迦,嗤笑,“放過?你企圖傷害我女人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要高擡貴手放過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我沒殺了你,你就該感到慶幸,又憑什麼希望我能放過你?”
“顧女士,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顧司迦已經取下了臉上的白色口罩,依舊頂着一頭金色的頭髮,侃侃而談。
他的修長手指牢牢拿起一個小型筆記本電腦,不斷地給所有人放映所有的檢測報告,赫然顯示顧梅與莫雨柔的匹配度爲百分之九十八。
最後,還有一段顧梅竭斯底裡的呼喊聲,把她不願意捐腎的真實想法,展示得淋漓盡致。
當看清楚顧司迦就是這次莫雨柔換腎手術中的全權主治醫生,卻和羈景安勾搭在一塊,顧梅瞬間就意識到大事不妙了。
從頭到尾,她和柔柔早就被羈景安一步步算計了,可笑的是,她們還自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事到如今,顧梅就算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
再多的狡辯,也是枉然,徒勞無功。
她的眼裡,滿是絕望,“夜羽凡,羈景安,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們就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