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祥手中正拿着一本有關於最近實事新聞的報刊雜誌翻看着,而上面巨大篇幅裡,幾乎都是讚許顧驀經商手腕,還有對沈陸兩家落井下石的文章。
言辭苛刻至極!
阿祥看着看着不由心頭微酸,默默嘆息一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
自從幾天前沈父沈母匆匆將沈宴卿送回沈家拜託她照看就回了公司以後,沈家幾乎整天都是冷冷清清的,就連原本僱傭的保鏢也因爲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醜聞而紛紛辭職。
阿祥自然看得出,那些人是怕了顧家的手段。
而阿祥其實並不很關注這些,她現在一心只憂愁沈宴卿的心理狀況。聽了沈母告訴她沈宴卿在醫院中的情形,未免沈宴卿看到這些再受刺激,阿祥從沈宴卿昏迷那天開始,就一直都是看完這些相關雜誌就馬上丟掉,有線電視也以線路維修的理由暫時報停,恐怕沈宴卿察覺不對做什麼傻事。
加上昨天她跟吳家丫頭好不容易纔哄得沈宴卿暫且休息先別去陸家參加陸禹琛葬禮攪和局面,理由自然是選的還算比較有說服力的“怕她出現氣壞了一直不待見她的陸母”,沈宴卿本來就覺得她一直以來虧欠陸禹琛太多,陸母在醫院那天又確實對她怨恨頗深,所以也就哭着答應了。
只是幾乎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整個人鬱鬱寡歡,也不怎麼說話,就那麼看着窗沉的天色,幾個小時都不會挪動一下,就好像驀然變成了一尊雕塑。
吳雪瑤跟阿祥不免十分心疼沈宴卿這樣折磨自己,可卻又無法說她什麼,就怕說多了她一個想不開又跑出沈家。
而爲了讓沈宴卿能緩過勁兒來,昨天吳雪瑤也是睡在沈家的,幾乎全天守着她寸步不離。
到了晚上,沈父沈母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快半夜12:30了。吳雪瑤早就餵了沈宴卿安眠藥陪着她睡下了。阿祥卻是等在客廳,一刻都不敢閤眼,直到兩人進了廳門,阿祥才“嗵”的一聲站了起來,然後趕忙迎了上去,替兩人掛外套,遞拖鞋,本來是想問下公司那邊到底怎麼樣了,卻在發現沈父一臉的憔悴表情還有沈母面無血色的模樣而貼心的只說了句:“要吃宵夜嗎?我馬上去做……”
不過就在阿祥才轉身的瞬間,卻被沈母輕輕拉住了:“別忙了,阿祥!”沈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去睡吧!我跟明遠等下還要去書房商量下公司的事情!”只淡淡的說完這句,沈母便神色疲憊的隨着臉色難看不已的沈父一起走向了書房方向。
阿祥則站在那裡,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直覺沈母在她的記憶中似乎從來都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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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在一家人一起用過早飯後,沈父一言不發,看了看沈宴卿:“……”將想說點什麼來撫慰女兒,卻突然來了電話。
沈父堪堪低頭一看,不免驚訝,臉色卻瞬間更加難看。
眼角餘光不着痕跡的瞅了瞅沈宴卿那邊,發現她並沒有注意到之後,沈父纔給沈母遞了個眼色,意思讓她看好宴卿,隨即便迅速去了書房接聽電話。
沈宴卿這會兒幾乎是食不下咽,整個人也心不在焉的,滿心牽掛唯有想最後去看一眼陸禹琛,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沈父臉上的異樣。
沈母則是看着自己女兒目光呆滯,只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着碗裡的稀粥,眼眶便逐漸泛紅。
看着原本歡歡樂樂的一家子轉眼就變成了這樣消沉寂靜,吳雪瑤心中也是酸澀不已。可是她畢竟不是當事人,並且雖然與禹琛是多年好友,但是卻全然沒有沈宴卿與陸禹琛的感情這麼深、這麼濃。所以在快速扒了幾下自己碗裡的稀粥之後,吳雪瑤爲了緩解餐桌上面沉悶的氣氛,忽然笑呵呵的說了句:“還是阿祥煮的粥好喝啊!真真兒比我媽的手藝強多啦!”說罷,吳雪瑤還十分厚臉皮的齜牙“嘿嘿”了兩聲。
只不過那聲音終究是有些牽強,所以非但沒有轉圜餐桌上的氣氛,還使得幾人之間無聲流轉的靜謐氛圍又更加明顯了幾分。
吳雪瑤:“……”原本齜牙憨笑的模樣不由在幾人的沉默中逐漸尷尬了起來。直到最後緩緩底下頭,哄怕自己先哭出聲,吳雪瑤就這麼低頭猛扒着碗裡的飯,再沒出聲了。
——
一頓寂靜得有些過了頭兒的早餐就這樣在無聲中結束。
整頓飯下來,餐桌上的五人,加上阿祥與吳雪瑤,也就吳雪瑤碗裡的稀粥被她食不知味兒的迅速掃光。其他人,阿祥吃的算比較多的,吃了一半下去,而沈宴卿與沈父沈母碗裡的卻幾乎沒動。
最後阿祥嘆息一聲,也沒勸,輕手輕腳的收了餐桌。沈母見沈父還在通話沒回來,難得還有一點兒時間耽擱,便轉過身子,輕輕拉過了一旁表情木納的沈宴卿手掌:“宴卿!人生十有八九不盡如人意,你要學會堅強!媽說的話,你懂嗎?”沈母語重心長地說。邊輕輕摩挲沈宴卿的手背,邊如往常一般,心疼的捋了捋女兒額邊的碎髮到耳後,眉眼不同以往一般輕鬆舒展,略微有些耷拉下來。
頹然的味道無形中散開。
沈宴卿這才緩緩將眼神轉向沈母,咋一看之下,不由得也有些微怔。沒想到不過才幾天的時間,自己心中那個一向十分懂得保養自己的老媽居然就這麼憔悴、蒼老了許多……沈宴卿不由得立刻酸了鼻尖兒,露出了幾天以來的第一個比牽強的笑容:“我知道了,媽!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你跟爸爸只要顧好公司就好,不用擔心我!”雖然沈宴卿並不知道最近沈家與陸家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卻也明白,想必陸禹琛的死,一定會給兩家公司帶來不小的影響。
加之在沈宴卿心裡,就算陸禹琛不在了,“結誠醫院”的方案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兩家也一定會很忙。
所以想了想之後,沈宴卿覺得,她的情緒不應該成爲兩家父母的困擾!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不要再讓自己給父母帶來不便,她已經害了陸禹琛,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想到這,沈宴卿心中不禁一陣陣緊澀滯悶,同時也在後悔!
後悔當初自己任性的偏要去麒麟山,後悔她沒能早早的跟顧驀這個煞星斷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