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當阿祥回來一臉興奮地說是顧家那邊打來的電話時,沈父沈母的臉上這才露出了驚喜的神色:“怎麼說?”沈母先站起身問。
沈父的目光也隨着看向了阿祥。
阿祥見兩人眼神希冀,原本興奮的表情也跟着滿含喜悅,很是平復了半晌才痛快地說:“是顧園的鐘管家,他說希望老爺夫人能去一趟顧家看望大小姐!”說着,阿祥竟然高興到捂着嘴哭了。
沈父沈母也不由松下口氣,眼淚在眼圈兒打轉。
之後兩人很快的收拾了東西,並準備了禮物,直接讓司機陳叔送去顧園。
——
顧園前院花園的玻璃房中,此刻沈宴卿正一臉呆滯的望着園中景色。
顧家確實優雅別緻。前院花圃的設計與中間的噴水池完全與別墅中的沉悶格調大相徑庭。別墅中雖然處處擺設盡顯高檔奢華,但是色調卻太過單一,也太過於沉悶。看久了,還真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反而是前院的景色,更讓人有種十分接地氣的感覺。
沈宴卿並非是喜歡顧家,只不過相比於沉悶的別墅,她更喜歡待在這裡。至少……這裡很少會出現顧驀的身影,看着感覺也會舒心不少。
想着昨天晚上兩人的爭吵,還有顧驀的怒火……沈宴卿手指不由緊緊攥起,身型微微顫抖。
不知爲何,她竟然是越發的想念起了陸禹琛……
只是沈宴卿思念的情緒還沒有靜待上片刻,不遠處月嫂已經端着野餐筐走了過來。
沈宴卿就這麼冷眼看着,並沒有起身,也沒有想要阻止。月嫂是顧家人,從客廳的那副巨大全家福中,沈宴卿知道,她只怕待在顧家也已經許久。所以就算月嫂給她的感覺還算不錯,沈宴卿卻也不想同她說太多話。
月嫂見沈宴卿不動彈,也沒不高興,親自將野餐筐放在她面前的玻璃桌上,將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沈小姐,你少吃點也好,你聽我一句勸吧,別再同少爺鬧了!他也是個可憐人……”說到這裡,月嫂不由默默嘆息。
沈宴卿卻是對她口中忽然改變的稱呼感到訝異。
自從她住進顧園以來,顧驀都是吩咐家裡人喚她“少奶奶”的。記得之前有一次早飯時候小潔叫錯了,被顧驀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在那之後,沈宴卿對於這種稱呼也就權無所謂了。
管別人如何稱呼她,她自己心裡明鏡就好。然而此時此刻,一向都對顧驀順心順眼的月嫂居然叫了她一聲“沈小姐”?
“……”沈宴卿就這樣默默地看着月嫂,依舊沒動筷子。
月嫂見沈宴卿居然有些防備她,不禁苦笑一聲,這才坐在了玻璃桌的另一邊,開始爲沈宴卿講起了好些年之前顧家的事情……
——
“然而,就在十幾年前,顧鼎於S市發展的正頂好的時候,沒想到居然會發生了那件事情!”
沈宴卿就這麼靜靜地聽月嫂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話題也終於到了重點。
沈宴卿原本是不甚在意顧家的發展史,可是往事從頭到尾的聽下來,沒想到自己也入了神。
她以前只知道,顧氏是S市至今爲止還存在的最古老家族,並且家底深厚,在許多年前就已經發展成爲S市第一富豪名門。而顧驀,更是傳說中的人物。他十八歲就已經從S大畢業,二十歲獲得雙學士學位,之後沒幾年,更是憑着狠辣果決的經商手腕正式揚名於S市整個的上流社會。
一般人在這種年紀,恐怕還在努力的掙扎着,希冀脫離學生時代之後能夠迅速的適應殘酷的社會環境,而他,卻已經憑一己之力擔負起了整個顧鼎集團的運營和旗下所有員工的生計!
這一點上,沈宴卿不可否認,顧驀的確是優秀到令人仰望。但是,即便如此,也全然無法改變顧驀在沈宴卿心中的印象。
他依舊是那個毀了陸家,毀了陸禹琛的罪魁禍首……
沈宴卿真的好恨顧驀,卻也同時恨自己!
恨她之前半年的優柔寡斷……
月嫂並不知道沈宴卿此刻心中依然對顧驀恨之入骨。只是在停頓了片刻之後,聲音默然地說:“十幾年前,顧老爺跟顧夫人從外地回來的路上突然發生了交通事故。一夜之間,幾乎整個顧家都面臨了即將垮臺的危機。而當時,顧驀少爺才17歲……”說到這裡,月嫂忽然溼了眼眶。
沈宴卿原本是陷入對顧驀深深的恨意中,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竟想也沒想的便沙啞問出聲:“您說……顧驀的爸媽已經……”沈宴卿似乎很有些不敢置信。
以前對於上流社會的那些聚會什麼的都漠不關心,自然也很少去主動了解。每次參加晚宴的時候與顧驀同場卻不見顧氏夫婦,沈宴卿也只以爲是顧家人刻意擺譜,卻沒想到……
人竟然已經沒了?
“……”
這消息不啻於一盆冰水兜頭而下,沈宴卿默默的睜大雙眼,十分吃驚。
月嫂看沈宴卿竟然吃驚不已,也是有些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想想之前偷偷翻看過的顧驀書房中有關於沈宴卿的個人資料,想到她低調刻板的性格,卻也沒那麼意外了。隨即嘆息一聲:“是啊!已經不在了!”月嫂淺淡的笑笑,默默抓住了沈宴卿的手,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背:所以,現在對於我們少爺而言,沈小姐你……就是他唯一最親近的人了!”語重心長地講完這些,月嫂又默默地抹了把眼淚,隨後叮囑沈宴卿一定要吃飯,不要慪氣了,這才轉身離開了玻璃花房。
沈宴卿看着她略有些寂寥的背影,心中莫名一痛。卻也不由略垂下頭,死死的抿緊雙脣,握緊手心:顧驀可憐?如果他可憐,那禹琛呢?
禹琛才二十三歲不到就沒了……
可隨即又想到,這些年以來,似乎陸禹琛過得從來都是順風順水。在家爸媽寵着,在校更是衆星拱月。他活着的時候似乎什麼都不曾缺少。
顧驀呢?
“……”
這麼一想,沈宴卿緊緊攥着的手心不由緩緩放開,心中不由掠過了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轉眼再看一眼玻璃桌上的豐富早餐,沈宴卿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雖然依舊是食不下咽,卻也動了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