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是席地盤膝而坐,額頭的冷汗,嘴角的鮮血無不在說着身體已經遭受了重創。
那後面幾百僧衆,雖然有些武僧在手持齊眉棍,但早已是有形無實。而且人人自危,面露絕望。
在這樣的情況下,釋真能走麼?雖然他們都虧欠他很多,甚至差一點把性命丟在了這裡。但不管怎樣,釋真依然在這裡長大。在他心裡早已把清涼寺當成了自己的家。曾經的一切,早已如風而逝。就連當初的釋懷,現在也已經變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又哪裡還會記得那時的恨。
“對不起,公主……”釋真僵硬的轉頭,看着腦門上貼着鬼符咒,害怕的鬼狐,第一次說出了違背鬼狐的話。“我不能走……”
鬼狐掀起門簾子,不敢相信的看着釋真。這個男人原來並不是自己的應聲蟲,居然也有自己的注意。好在鬼狐也根本就不在意釋真這難得的叛逆。
“好吧,不走就不走。反正這骷髏,我也不是見一回兩回了,怕他門作甚?”鬼狐毫不介意的說着,但說歸說,門簾子她是絕對不會拿下來的。那種頭要炸開的痛,她可不想再嘗試一番。
鬼狐走到門的一邊,懶懶的倚着莊嚴的門框。抄起雙肘,瞪了那個還在看他們的大胖子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看什麼看,死胖子。當年後山的那**掌是不是還想試試啊?”
繼而又轉頭看向黑斗篷,“你們這幫見不得光的怪物,有本事光了膀子打啊。”
鬼狐這幾句話,說的囂張狂妄至極。聲音又尖又利,高亢如雲。頓時引得所有的僧人回頭觀望。就連那一直入定的老方丈都忍不住以手觸地,強撐着回頭忘了一眼。
看到是當年的那個七彩小丫頭,忍不住失望的神情爬上眉梢。掠過目光,看見她身邊的釋真,有點渾濁的眸子頓時變得精光外露,但也只是一瞬的時間就黯淡了下去。好像他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消融一樣。
那些黑斗篷下的骷髏軍一起用空洞洞的眼窩子望着鬼狐釋真,並沒有再次喊出“魔尊”的稱號。這讓鬼狐大
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批的骷髏軍和那棱格勒峽谷裡的骷髏軍不是一個批次的。’她偷偷的想着。
釋真上前,僧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老方丈就那樣目不轉睛的看着釋真走到自己跟前,站定。“主持,今日這清涼寺是怎麼回事?”
白眉白鬚的老方丈,擡頭看着體格高大和已經蓄起了頭髮的釋真。揉揉眼睛,猶不敢相信。閉目,彷彿在想着很久遠的事。睜眼,慈祥的聲音也變得發顫:“你是……伙房的那個小和尚釋真?”
“是,我是釋真。”釋真沉聲應着。
老方丈似乎意外,三十年,這麼漫長的時間,沒有讓釋真容顏有一絲的改變。反而讓他整個人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剛纔初回頭看見的這個黑衣男人,還以爲是一方高人。因爲周身似乎環繞着一種高深的法力。以爲是清涼寺不該遭此滅門慘禍,遇到高人來相救。
可現在,這個‘高人’卻是當年被自己逐出寺院的那個小和尚。
方丈垂眉,暗暗咳嗽了幾聲。好像在努力的壓抑着胸腹間的不適。
“如你看到的,自稱是阿修羅軍的黑斗篷們今日要來滅這清涼寺。如今人界已經有三個門派被滅門了。被殺的衆人後被傀儡術控制,紛紛成爲了阿修羅軍的一員……”
老方丈正在勉力的說着,突然那身前死狀殘忍的七十二金人的骸骨慢慢動了起來。只要是皮肉,內臟全部化成膿水流淨的,全都詭異的站了起來。然後慢慢地向黑斗篷羣走去。然後默默站到他們的身後。然後空中突然飛來數件黑斗篷罩到他們身上。然後那清涼寺最引以爲傲的七十二金人就成了黑斗篷的戰將。
老方丈一聲痛惜出聲:“清涼寺五十年來才培育出的金人啊,如今卻要助紂爲虐了。”
“他們是阿修羅兵團,如今怎麼到了人界的地方肆意的擴從軍隊。”釋真不敢相信的看着眼親的一幕,想着這些黑斗篷在生前都是一些名門正派,標榜正義的俠士,現在都要成爲人人畏懼,嗜生命如草芥的魔鬼了。如果他們還有思維,不
知道會作何感想。
“據說是魔尊馬上就要出世,殺戮之魔破狼和貪婪之魔藍柯要召集大量的兵馬來迎接魔尊出世。想給魔尊個見面禮。只是想不到,他們的魔爪竟然伸到了佛界。”老方丈艱難的說着,用手扶着劇烈起伏的胸口。
鬼狐突然飄到釋真身邊,不屑的說道:“那是你們咎由自取。佛家不是天天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麼’?清涼寺能遭今日浩劫,完全是你們自己種下的惡果。”
釋真拽拽鬼狐,不想讓公主繼續說下去。他從來不是涼薄的人,也知道公主想說什麼,無非幫自己打抱不平。
鬼狐甩甩釋真,也不管他的小動作,繼續大聲的說道:“三十年前,這清涼寺裡,一片烏煙瘴氣。同門師兄弟私自結幫搭夥欺負弱小。後對本門痛下殺手。把釋真打得雙股盡碎,要不是我把它弄出去,說不定現在骨頭都爛沒了。你這個方丈幸好活的夠久,才能看見今天的釋真歸來。如若不然,怎麼會知道當年的自己是多麼的糊塗?”
鬼狐正說得高興,又見釋真拽自己,回頭恨恨的跺了一腳。然後繼續說:“也虧方丈那時候護短,決定趕走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僧侶,息事寧人。所以纔有了今日升仙,一身修爲的釋真。其實吧,我們今天來,就是來看你們笑話的。三十年前,我抱着釋真從這個大門出來的時候,就發誓,有一天要回來平了這清涼寺。要讓當年欺負他的那些個人都跪地求他原諒。現在看來,倒省的我們麻煩。我們還不用動手,就坐在一邊看好戲就好了。”
鬼狐很解氣很解氣的說完,回頭看着釋真。釋真此刻正五味雜陳,好像也想起了在他看來纔不久前的事。鬼狐看釋真的面色有點不對,還以爲他是幾次阻止自己逞口舌之快不成而生氣了呢。於是急忙貼緊釋真,抱住他的胳膊,撒嬌的搖晃着:“相公……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幹嘛要生氣呢?”
“我沒生氣。”鬼狐後面的話,他根本沒聽見,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現在一見鬼狐小鳥依人的乖巧模樣,下意識的就接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