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黑,黑的無邊無際。鬼狐在黑暗裡遊走,身旁是一些骷髏鬼怪同行。鬼狐嚇的大叫,骷髏也裂開大嘴叫着。發出‘嘎嘣嘎嘣’的骨頭磨骨頭的聲音。她其實不怕鬼怪,鬼界遊魂野鬼遠比這骷髏更恐怖。
可這一刻,鬼狐是真的怕了。鬼界的野鬼只會巴結她,溜鬚她,因爲知道她是鬼界的上賓,都想謀個好的未來。但這裡的骷髏鬼怪卻都是想方設法鑽進她的腦子裡,想做她的影子,想和她如影隨形。
甚至學着她的一舉一動。鬼狐痛得抱頭蹲下,那一片白茫茫的骷髏也抱着頭,在一片‘嘎巴’聲中總蹲下。鬼狐痛得滿地打滾,那些鬼怪就也在她左右滾上滾下。鬼狐驚了,奇了,不懂他們幹嘛要學她。
猛然驚醒,卻原來是一場夢。抹了把額頭的汗,又覺得額頭隱隱作痛。連着三天了,每天晚上都會做着同樣的夢。同樣的黑暗裡,同樣的一羣鬼怪在和自己做着同樣的動作。
她知道自己的靈慧魄丟了,她知道那肯定是藍柯偷走的。看有人救自己,威脅不了乾爹了,就反過來害自己。但那藍柯爲什麼要單單拿走自己的靈慧魄呢?他大可以殺了自己,或是直接抽走三魂,讓自己變成傻子。
難道只爲了讓那些鬼怪日日來嚇自己,用精神的方法來折磨自己麼?不敢睡覺,怕黑。雖然屋子裡已經點了幾十根臂兒粗的蠟燭。但一閉上眼睛還是黑。抱着雙腿坐在牀上,眼巴巴的看着腳趾頭。暗自嘆息,想不到堂堂鬼狐,天不怕地不怕的禍害,最愛看美男的色女,會怕了那夢裡的骷髏。
美男,皮相包裹着骷髏哎,以後再也不亂看男人了。看吧,報應來得如此之狠。
“相公,你說過不讓我害怕的,可我現在怕了,你在哪裡。”鬼狐小聲的呢喃着,她現在害怕的時候,唯有想
到的只有那個不愛言語,卻對自己唯命是從的男人。
“公主,我在這裡,你不要怕。”釋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窗戶外,那一抹撓着頭的影子可愛極了。
鬼狐在最初的錯愕後,顧不得上穿鞋,飛奔下地推開窗戶,見釋真正傻傻的站在窗外,身上已經落了一層密密的夜露。青色的胡茬上此刻正微微的動着,好像再不好意思的笑。
“快進來。”鬼狐拉着釋真從窗戶口跳進來,好奇的問道:“相公怎麼會在窗外?”
“……”
保護她,怕她害怕,這些本不用說。
“公主安心的睡覺吧,我在你身邊,不要害怕。”釋真關上窗戶,讓公主上了牀,細心地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就坐在牀邊。他知道公主三天都沒睡好覺了。他知道公主夜夜做惡夢。他知道公主依然會頭疼。他在窗外守了三晚了,一邊修鍊師傅新傳授的東西,一邊聽着房間裡的動靜。
鬼狐感動的伸手拉住釋真溫熱的大手,閉上眼睛,心突然沒來由的安靜。連日來的躁動不安,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夢裡不再是黑暗,不再是骷髏骨,而是漫山的青草坡,悠悠的青草味,還有暖暖的太陽光。
自己變成小小小小的,就像一千年前那麼小。手掌大,沒有人頭,也沒有人身。就是一個毛毛的小狐狸。躺在山坡的一塊墨色的暖暖的石頭上睡覺。然後小小烏龜也往上爬。
“這是我的地盤。”小狐狸趾高氣昂。
“可我昨天也在這裡睡過。”小小烏龜據理力爭。
“猜拳比試,誰贏誰的。”
……
“好了,是我的了。”小狐狸得意的搖着惺忪的尾巴。“這可是天上的星星,睡一下很貴的。既然你承認昨兒在這睡過了,那就快點償還牀費。”
“我沒錢。”小小烏龜還在尋思剛纔明明出的兒一樣的石頭,它怎麼就變成是那傢伙贏了。
“沒錢,那你以後就當我的坐騎。我到哪兒,你都得馱着我走,”
……
釋真看見公主睡着睡着突然咧起嘴角笑的賊賊的,他也笑了。
晌午的陽光正暖,鬼狐一路哼着小曲去看小小烏龜,因爲昨晚夢見了他。想起童年的快樂,欺負小小烏龜的反應遲鈍而讓他當了自己的一年的坐騎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釋真天微亮就回來了,現在正用功,烏龜依然在他腳邊睡覺。
“小小烏龜,怎麼每次見你都是在睡覺。你什麼時候能像你的主銀一樣用功啊?”鬼狐拿着從半路撿着的幹樹杈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烏龜的背殼。
“狐狸,告訴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烏龜突然睜開綠豆大的眼睛瞪着鬼狐,惡聲惡氣。
鬼狐懵了一下,然後立刻笑了。“相公,他欺負我……”鬼狐小鳥依人的靠向正在打坐的釋真,音調也拿捏的無比嬌憐。
雖然是裝的,明知是裝的……
“烏龜,今兒不準喝水。”釋真很嚴肅的懲罰了烏龜。
然後,鬼狐得意了,烏龜悲催了。
烏龜修煉雖然小有所成,也度了妖劫。可以不用進食了,但是水卻是不能離得。於是他敢怒卻不再敢言,憋屈的趴了下去。
“相公就是這樣。以後我們就這樣去行走江湖。誰欺負我,你就去擺平他。你若是擺不平,我就擺平你。”鬼狐高興又蹦又跳,跳夠了,纔想起今兒是來爲千年前的捉弄來向烏龜道歉的。如今怎麼又弄成這樣了?
“相公繼續用功啊,我等着狐假虎威呢”鬼狐良心過意不去,拔腿就往河對岸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