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站出來麼?張怕走到呂信面前,輕輕說話:“用你的眼睛看仔細了,因爲你一個人曠課,這麼多人捱打,是因爲你才捱打,其中有兩個女生;然後呢,你運氣好,有一羣好同學,他們爲了你竟然選擇跟我做對,寧願被我打也不願意打你,所以你贏了,你明天可以繼續曠課。”
說完這句話,退後幾步,看着全班同學說:“我很兇吧?我很壞吧?這是真實的我,今天我打了很多人,有男有女,順便通知一下,從明天開始,這種活動會繼續下去,直到你們聯合起來把我打倒爲止,或者逃課。”
再退後一步大笑道:“逃課啊,記住了,你們明天可以逃課,反正我是個混蛋,尤其是你,呂信,明天記得逃課。”說完話轉身想走,可覺得話沒說全,又轉回身說:“也未必逃課,你們可以報警說我毆打未成年人,現在呢,是我留下把柄給你們,你們呢,要做出選擇,是告我,還是逃課,再或是來學校上課?”
“每個人活着都有個事情要堅持,起碼你得堅持活着,你們呢,在堅持活着的同時,還有倆選擇,一個是堅持上課,一個是堅持逃課,好好選,認真選,再見。”張怕轉身往外走,邊走邊留下一句話:“明天見。”
打人的傢伙就這麼瀟灑的走了?扔下好幾個傷號,有幾個特別悲慘的傢伙嘴裡帶血,尤其被人扶着的呂信,眼看是要入院接受治療的節奏,打人者、還是班主任老師,怎麼就走了?
王江問呂信:“怎麼樣?去醫院吧。”
呂信搖頭:“不去,老子不能被那個混蛋看扁了。”
“去醫院是治傷,誰會看扁你?”王江多勸一句。
呂信還是搖頭:“不去,沒事,全皮外傷。”
“你怎麼知道的?”王江說道。
另一邊,劉悅和羅成才互相勸對方去醫院,瘋子也在勸塗英去醫院。
高飛忽然大喊:“去醫院的去醫院,不去醫院的,老子請客。”
他家有錢,他父母的打算是初中畢業送他出國。不過這傢伙低調,一向不顯山不露水,除卻籃球誰都不搭理,想不到今天能請客。
劉悅說:“對,去喝酒,靠,去喝酒,我也請客。”
高飛說:“今天算我的,你改天再請,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還有你們六個,雖然是二年級,雖然看着不順眼,但今天過去,咱就是一家人,一起喝酒,只要不去醫院的都必須去!”
這是捱打出階級感情了。
呂信說:“我請客,是我連累大家。”
高飛說:“拉倒吧,請個客也搶?今天是我的,至於你,先養傷吧。”說完招呼大家往外走。
邊上的三個老師有些沒看明白,這是什麼節奏?那個姓張的老師是故意揍人,讓這羣差生自己團結起來?還是無意中撞了大運?
一羣學生往外走的時候,大家還在問呂信:“真不去醫院?”
呂信說屁事沒有,出點血反是更健康。
王江那幾個人互相看看,馬上說話:“吃飯可以,你今天最多喝一瓶。”
呂信瞪眼道:“瞧不起我?”
“還就是瞧不起你,不服改天咱倆單喝,誰輸誰買單。”王江說:“今天肯定不行,不信你問高飛。”說着話大喊道:“高飛,呂信喝幾瓶?”
高飛猶豫下說道:“他就別喝了,劉悅和塗英也別喝了,李英雄,你們幾個怎麼樣?”
李英雄說沒事,說一會兒喝死你。跟着也是走過來跟呂信說:“今天特殊,你別喝了。”
張怕是不在場,否則一定會吃驚這幫混蛋小子居然會關心人了。
呂信嘆口氣:“那我喝一瓶。”
王江問:“要不要換件衣服?”
呂信上下打量自己,還沒說話呢,方子驕走過來,脫下身上的新衣服:“這是老師剛買的,你穿着,明天穿着來上課,氣死他。”
“不穿。”呂信說:“老子不要他的東西。”
方子驕說:“較什麼勁啊?你沒吃過他請的烤肉?再說了,這衣服是你從我這拿的,他不知道,也不會想給你,你穿着給他看,是你贏了。”
王江一旁勸道:“就是就是,這可是扳回一城的大好機會,你想啊,就你這體格,再想想咱那個畜生老師,那真是畜生,一個打李英雄六個,刷刷刷全部放倒,我是沒這個本事,就是六打六都不能這麼快,你想打倒他?難,不如先佔點便宜。”
呂信琢磨琢磨,衝方子驕說聲謝謝,脫下自己外套,換上方子驕的新衣服。
不遠處,雲爭朝方子驕伸大拇指。
打架有沒有好處?假如不計較失去的太多東西,打架還是有好處的。比如上過戰場的戰友情,那是一輩子過命的交情。也比十八班這些學生,原本誰都看不上誰,尤其李英雄幾個插班生,經此一役,大家瞬間團結到一處。
此時的李英雄有些不爽,問身邊的於遠:“咱老師怎麼這麼操蛋?上次幫我打架,我還買紅牛了呢,這次就下死手?”
於遠嘿嘿一笑:“他操蛋不是一天兩天,我剛一進這個班就被他揍一頓,這孫子是真揍啊,拳拳到肉。”
李英雄好奇道:“咱班有沒被他揍的麼?”
“肯定有。”於遠回道,說着問雲爭:“你們幾個跟老師關係好,沒捱過揍吧?”
雲爭還沒說話,老皮衝上來說:“我靠,我們沒捱過揍?奶奶個熊的,我敢說這個世界,就我們五個挨老師打捱的最多,住的近啊,那傢伙一不開心就拿我們開練。”
“那你們還跟老師關係好?真賤。”於遠鄙視道。
老皮笑了下:“咱那個老師,打你的時候是真打,不過對我們五個也是真好,他打過我們五個,後來我們五個總惹事,他就出去幫我們打架,其實挺好的。”
這幫傢伙邊走邊聊,然後找館子喝酒,一大羣青壯少年,即便是地痞混混看到他們也是選擇退讓。混越久越知道,最好別得罪小朋友,那是真下死手啊!
這時候的張怕在跟呂信的父親通話,電話開始是呂媽媽接着,說上一半,覺得做不了主,改呂爸爸說話。
電話剛一接通那會兒,聽說是張怕張老師,呂媽媽還很熱情說話,說有空再來家裡玩,剛纔只坐了一會兒,連晚飯都沒吃。
張怕說聲謝謝,跟着說話:“告訴你件不好的事情,我把呂信給揍了。”
這時候,呂媽媽還能笑着說:“應該揍,那孩子不聽話,隨便老師揍。”估計在她以爲中,無非是扇兩個耳光踢一腳那麼簡單。
張怕接着說:“我沒說清楚,是打的特別狠的那種揍,等他回家你就知道了,如果是想要報警、或是找我要醫藥費,都完全可以,我做的事情我負責。”
聽張怕說的嚴重,呂媽媽不知道怎麼接話,趕忙喊他爸過來接電話。
張怕就把剛纔的那些話再說一遍,呂爸爸問:“嚴重麼?”
“還行,打了滿臉血,今天不是看見我的臉了麼?他好象比我還慘。”張怕回道。
這句話一出,呂爸爸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停了下再問道:“我是說,有沒有骨折,嚴不嚴重?”
張怕回道:“骨折肯定沒有,但是別的不能保證。”停了下又說:“我確實下手狠了,抱歉。”
呂爸爸好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麼,當初開家長會,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支持張怕進行體罰式教育,說自己孩子打死拉倒,可當事情真實發生,他忽然覺得……
這是一種說不清的矛盾,再問道:“你現在能打電話通知我,呂信是不是已經在醫院了?”
張怕回話說沒有。
呂爸爸終於怒了:“你怎麼能這樣?”啪的掛斷電話,反手打給呂信。
呂信很快接通,呂爸爸問話:“你被老師打了?”
呂信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這個,我問你,嚴重麼?要不要去醫院?你現在有沒有去醫院?”呂爸爸問:“你在哪?”
呂信回話說:“我沒事,老師是打了我,不過沒事,你怎麼知道的?”
呂爸爸問:“真沒事?”
呂信說:“你聽我聲音,中氣實足,哪像有事兒的樣子?”
呂爸爸問:“你在哪?咱倆去醫院檢查。”
呂信說:“真沒事,我老師那就是嚇唬人,他是老師,還能下狠手打死人啊?他想不想活了?殺人是要犯法的。”
呂爸爸被說動了,多問一句:“真沒事?”
“放心吧老爸,你兒子我就不是肯吃虧的人。”呂信說:“我一會兒就回家,你和我媽早點吃飯,不用等我。”
呂爸爸被呂信的態度鬧糊塗了,張老師特意打電話過來,難道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嚇唬人的?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小聲說:“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呂信說沒事,又說一會兒回去,掛上電話。
孩子說沒事,父母卻是擔心,兩個人商議一會兒,坐在客廳等孩子回來。
這一等就是晚上九點多,呂信穿件新衣服進門,臉上擦洗的乾乾淨淨,只是一臉傷痕還在。
兩夫妻很是緊張,馬上問身體怎麼樣,感覺怎麼樣,怎麼這麼晚回來,你老師爲什麼打你……問題許許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