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玄武峰的弟子被蘇祈年帶到山頂。
陳懷安也看清了這弟子的樣貌。
怎麼說呢？
給人的感覺就是武大郎高個兒版。
即便不知道被帶上來做什麼，他臉上還是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
“小師妹，你這山頂風景真不錯。”
塗星河對李清然拱了拱手，環顧山頂環境，眼裡含着一抹羨慕。
李清然雖是劍閣最小的師妹。
但在劍閣絕對是待遇最高的。
這不僅是因爲李清然天賦出衆，還因爲她有個厲害的師尊啊。
她師尊似乎還是他們劍閣的老祖？
真是羨煞旁人。
陳懷安看着塗星河也感覺不像魔修弟子，長得不像，氣質不像，身上的魔氣完全收斂起來連他都察覺不到。如此能騙過蘇祈年倒也正常。
“塗星河，你可知本座帶你來落霞峰頂所爲何事？”
“回宗主，弟子不知。”
蘇祈年轉身死死盯着塗星河，冷聲道：“你，可有修煉魔功？”
塗星河哆嗦了一下，滿臉錯愕，臉色漸白。
“宗主，弟子，弟子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弟子自進入劍閣以來，所聞所學皆是我劍閣正統法門，從未接觸過什麼魔門功法？”
“你可敢伸手讓本座探查一番？”
“弟子遵命。”塗星河伸手遞到蘇祈年跟前。
蘇祈年並指搭在塗星河手腕上，靈氣和靈識同時侵入其中，探查一圈下來並無所獲。
“老祖。”他轉頭望向李清然頭頂的虛空，拱手作揖，意思不言而喻。
【哼！你探查的不算，讓本尊來！】
虛空中傳來一聲冷哼。
蘇祈年和塗星河心裡不約而同揪緊了一瞬。
一個是嚇的，另一個也是嚇的。
只是這話之後就沒了下文，虛空中一直沉默着。
李清然困惑地看了看頭頂，暗道師尊不會又去忙了？還是說睡着了？
殊不知陳懷安正對着手機屏幕發傻。
【充值6元獲得一面照魔鏡揭發塗星河的魔修身份。】
【充值66元獲得一張浩然正氣符揭發塗星河的身份。】
【充值666元一把抓起塗星河頃刻煉化其體內的魔氣，揭露其身份。】
總共三個選項。
連最次的他都選不了。
他沒錢。
還倒欠六十八萬。
這遊戲終究還是展現出了它赤裸裸的惡意。
玩不了一點。
可現在落霞峰上幾個人等着呢，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海口已經誇下，這波要是不處理好他劍閣老祖的身份該狠狠掉價了啊！
到時候清然寶寶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
雜魚？！
面臨即將成爲雜魚的巨大危險，陳懷安腦汁旋轉，腦海中浮現出雷火符的作用機制。
雷火符內封印着由天地正氣凝聚的雷火。
這玩意兒不及紫霄神雷威力大，卻也算是同根同源。
並且品級越高其中煌煌正氣越是濃郁，邪祟只要碰着符籙就會主動勾動其中煌煌正氣進而引爆雷火。魔氣肯定也屬於邪祟氣息的一種，不然當時那人面蜘蛛是怎麼被炸死的？
這麼一想，陳懷安心裡有數了。
他摁住傳音符對李清然道：
【清然，把爲師給你絕品雷火符拿出來貼在桌子上！】
李清然照做。
蘇祈年瞅着桌子上的雷火符依然困惑。
塗星河也不明白接下來要遭遇什麼，只是心頭隱隱不安。
【本尊煉製的雷火符爲了方便清然使用，哪怕不需要靈氣也可以觸發，它能自動鑑別魔氣、妖氣、殺意等等……這雷火符你只需觸碰一下，若你體內沒有魔氣便不會引動其中的煌煌正氣。】
啊，原來師尊煉製這樣的符籙是爲了她方便使用麼？
李清然耳朵動了動，心尖兒暖暖的，脣角揚起個溫婉的弧度。
師尊對她真是太細心了。
她決定了，既然師尊喜歡，以後凡是那種布料都用來給師尊做茶包！
蘇祈年伸手摸了一下符籙。
嗯，沒炸，很安全。
當然老祖也可以在塗星河觸碰的時候故意引爆。
不過身爲劍閣老祖根本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這一點蘇祈年非常信任老祖，於是便對塗星河道：“你去摸那雷符一下，今日之事只是抽查，之後劍閣每個弟子都會經歷這個過程，並不是針對你……若你不是魔修，老祖還會賜你一樁機緣。”
塗星河望着那符籙臉色越發蒼白。
有沒有修煉魔功他自己心裡不清楚麼？
只是看着那符籙他便已經感覺其中的煌煌雷氣鎖定了他。
他硬着頭皮上前兩步，纔剛伸出手。
甚至還沒觸碰到雷符身上。
那符籙上便已經有電弧閃爍。
若真要觸碰，下一秒他就會被雷火吞噬！
噗通。
蘇祈年看着跪在雷符前的塗星河心裡一驚，緊跟着便勃然大怒，指着塗星河：“你！孽畜！你可真是修煉了魔功？！”
“老祖，宗主，弟子有愧，罪該萬死。”
塗星河對着虛空和蘇祈年連連叩首，眼眶裡落下淚來。
“弟子資質平庸，每次和其他同門對比起來心裡總不是滋味。有次進山殺妖，弟子偶遇一女修，暗生情愫，本以爲能與她結爲道侶，卻在出山時遭遇妖丹期大妖，那女修爲了給弟子爭取逃生時間慘死在大妖口中……”
話到這裡，塗星河已是淚流滿面，聲音哽咽。
“因爲這件事你自覺實力低微，所以才修煉魔功？”
蘇祈年沉着臉，聲音裡噙着霜。
“是。”塗星河撈起袖子，露出佈滿猙獰傷痕的手臂，苦笑道：“正道功法中正平和卻對天資和根基非常看重，弟子想盡快提升實力，不僅爲自保，也爲了不再失去，所以才修煉這對天資要求不高的魔功。每日只需煉化氣血……”
他擡眸望着蘇祈年，瘋笑道：“宗主，沒有真正的魔功，只有心思邪惡的人！如果弟子保持本心也沒什麼不是嗎？那魔功的提升真的很明顯啊！弟子修煉那魔功不到一個月，實力便已突飛猛進，就算付出一點代價……”
“閉嘴！”蘇祈年一腳踹翻塗星河，劍指着破口大罵：“驢日的東西！付出一點代價？你現在只是煉化自己的氣血，我且問你，等你自己的氣血不夠用，你要怎麼做？
本座知道你會幹什麼。
爲了活命，你會拿妖獸來煉血！
然後你會發現妖獸的氣血不能滿足功法的要求，之後你就會獵殺我劍閣敵對的修士來練血，但敵對的修士哪有那麼好找？殺一個少一個！最後你的目標逐漸變成劍閣內跟你產生矛盾的同門！
等你殺了第一個同門，再殺其他同門漸漸就連理由都不用找了！
你最終會被魔功控制，遁入魔道！”
塗星河怔怔地望着暴怒的蘇祈年。
在閣主的眼裡，他看到了憤怒、複雜、愧疚、怒其不爭……卻唯獨沒有一點殺意。
他知道蘇祈年說的對。
自身的氣血已經不夠魔功所需，妖獸血他已經試過，沒有意義。
如果不繼續修煉魔功，他就會被魔功吸食氣血而死。
所以他必須去尋找去獵殺獲取修士的氣血來維持魔功的修煉。
這是一條死路，成爲惡魔的死路。
“宗主，弟子罪該萬死，愧對您，也愧對宗門，已無顏再活下去。”
塗星河拔劍，橫於頸前，滿眼悽然。
劍閣，是他唯一的家。
他捨不得劍閣，捨不得這落霞峰的一草一木，捨不得劍閣的同門，捨不得悉心教導他的宗主……但他已經沒資格再眷戀這些了。
今日唯有以死謝罪！
蘇祈年抿着嘴背過身去，不忍看塗星河自刎，卻也無法阻止。
修行魔功，罪該萬死。
被老祖親手抓出來，更是隻有死路一條。
【慢着！】
威嚴的聲音響徹虛空。
香風襲來，塗星河手心一空。
睜眼看到李清然站在面前。
手裡的劍竟渾然不覺地被小師妹奪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