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關注她所在的國家、地區,那個地方的天氣和社交媒體。
想她……
沒有一刻,不想去到她身邊。
可他走不掉。
……
下班時間,邵溫白收拾東西要離開。
錢旭陽一臉驚訝:“你今天這麼早?不加班啊?”
邵溫白:“有點事。”
而所謂的有事……
醫院門口,邵言之焦急地擡腕看錶,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
“溫白!你終於來了!”
邵溫白把東西遞過去:“你帶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邵言之一整個傻眼:“你來真的?上次你沒去,媽已經快把我耳朵都念出繭子了,這次你還不去,她怕是殺了我都有可能!”
邵溫白:“放心吧,不會的,現在只有你看她看得最勤。殺了你,更沒人去看她。”
邵言之:“……”
“不是……你跟爸,還有大哥這樣搞,我很難做啊!”
家裡四個男人,三個都撂挑子了,讓他一個人扛,逗呢?
邵溫白並不理會他的抱怨,東西遞過去以後,就轉身離開。
邵言之幾次想要張口再勸,可是看着弟弟孤單落寞的背影,他又有些於心不忍。
“……算了,扛着吧!”他深吸口氣,“誰讓我命苦呢?”
邵言之轉身進去,上樓。
推門之前,再三做好心理建設,然後牙一咬——
“嘿嘿!媽我來看你啦!”
姜舒苑坐在沙發上,正翻看雜誌,今天的她並沒有穿病號服,還簡單化了個妝,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
眉眼也很平靜,跟上次失態憔悴的模樣截然不同。
邵言之這才鬆了口氣。
姜舒苑看了眼他手裡的飯盒:“老三帶過來的?”
“嗯。”
“他人呢?”
邵言之:“媽,我給你削個水果,我看看……就蘋果吧?美容又養顏。”
姜舒苑:“他是不是不肯上來?”
邵言之:“對,蘋果!刀呢?刀在哪兒?怎麼不見了?我找找……”
見他這個反應,姜舒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二,你說我現在算不算……衆叛親離?”她忽然扯了扯嘴角,以一種自嘲的語氣。
邵言之頓了一下,繼續找水果刀。
“去給我辦出院。”
邵言之猛一下轉身,“您說什麼?”
姜舒苑:“辦出院。我不想死在這兒,是時候回家了。”
邵言之目露狐疑。
之前怎麼勸都不聽,非要住院,前前後後犟了也快小半年了,怎麼現在說回家就回家……
姜舒苑:“別找了,我現在不想吃水果。”
“……好,我現在去辦。”
窗口值班護士辦出院手續的動作從來沒這麼快過!刷刷幾下,不到兩分鐘搞定。
好像生怕晚一秒,這位SVIP就要後悔,繼續住下去。
真的,這提成不要也罷,整層樓都苦這位久矣!
終於!終於要出院了!
連空氣都是清新和自由的味道……
天黑之前,姜舒苑回到老宅。
彼時,邵奇峰正釣魚歸來,見到客廳沙發上坐着的妻子,他也只是稍稍頓了一下。
“我回來了,奇峰。”姜舒苑主動開口。
眼裡再也沒有不甘,語氣也不復從前的尖銳。
邵奇峰反應過來,微微頷首:“嗯,回家也好,總歸不能一直住醫院的。”
他近乎死寂的平靜像針一樣,刺痛了姜舒苑的心。
那“微微的一頷首”帶着說不出的陌生與距離。
那一刻,姜舒苑清楚意識到,她和這個男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邵言之察覺到平靜之下的暗流,不敢多待:“爸,我的任務完成,媽平安送到,接下來就交給你了,你好好照顧她。”
說完,溜得比兔子還快。
偌大的客廳,只剩這對夫妻。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就這樣吧……邵奇峰想。
……
邵溫白回到單元樓,拿出鑰匙,徑直打開隔壁的門。
蘇雨眠曾經住過的地方,如今成了他的家。
室內佈置和陳設,被他恢復成從前的樣子。
但他愛的人卻不在這裡……
即便如此,他也固執地守着這個空殼。
洗完澡躺下,邵溫白習慣性拿出手機,翻牆登錄外網社交軟件,開始下拉刷新與“墨爾本”、“澳洲”、“Max羣島”相關的話題。
果然——
#颶風造成島上網絡中斷,維護人員正準備上島搶修,預計一星期後抵達#
#海嘯侵襲大片羣島#
#海底火山噴發#
突然,邵溫白手指一頓。
他刷到一位ID名爲“奧利弗”的澳洲網友,數月前的一條動態,定位竟然在“Max羣島”。
他當即點進去,查看對方發佈過的所有帖子。
這人竟然是“Max羣島”的土著!
邵溫白目光停留在一張照片上,照片的焦點中心是一棟漂亮的小樓。
奧利弗配文:祖父的禮物。
但邵溫白卻一眼看到小樓後方,幾個正走向叢林的背影,其中一個——
太熟悉了!
無數個夜晚,都曾在他的夢裡出現!
是她——
是雨眠!
男人點開,放大,手指輕輕拂過,眼裡是一閃而過的淚意和濃烈得化不開的思念。
“雨眠……”
……
蘇雨眠從夢中醒來。
恍惚間,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
熟悉的聲線,從前曾在她耳畔輕輕呢喃,是一句又一句甜蜜的情話。
“溫白……”
來到澳洲以後,蘇雨眠很少想他。
她太忙了,有太多的事要思考,也有太多的人要揣摩。
每一天都被填得滿滿當當,滿到——自己沒空,再想他。
也只有這樣,才能不想、不念、不惦記……
窗外是尚未停歇的大雨,遠處樹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偶爾響起的噼啪聲,是樹枝被折斷的動靜。
出於安全考慮,今天團隊所有人,都在主屋打地鋪。
大家都已睡去,鼾聲時有響起。
在這個不算安靜的夜晚,蘇雨眠就這麼——
措不及防、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個人。
也許是夜太深,也可能是無人窺見,她給了自己片刻的放縱:
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地——
想他。
想他現在在做什麼?加班?還是休息?
在家,還是在實驗室?
最近過得好不好?
身體是否安康?
伴隨着兩行眼淚滑落,擡手拭去的瞬間,也感受到了那抹冰涼。
蘇雨眠知道,這一刻的放縱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