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盯着她看了片刻，眨眨眼，稍微仰了仰頭，轉頭，從落地窗俯視下去。
果然，不出意料，樹蔭下站着的正是張怡然。此時她兩隻手交疊着握在一起，在樹下來回的踱步，她好像知道徐幸兒會把她出現在醫院外的事情告訴自己一樣，總是頻繁的往醫院門口看。
楚楚回過頭，表情平靜，沒有絲毫起伏，好像對樓下女人的出現並不怎麼吃驚一樣，“她跟你說什麼了？”
徐幸兒凝視着她，試圖找到楚楚的眼神裡的破綻，但是沒有，李楚楚一雙眼珠子黑白分明，透澈似湖心的一圈漣漪般寧靜。她很快也微微別開視線，微笑：“沒說什麼，就是以爲你受傷住院了。”
楚楚點點頭，“謝謝。”說完，轉身就走。
徐幸兒看着她悽然的帶着一絲絲隱約惶措的背影，莫名的感到深惑不解，她皺起眉，喊住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可據她所知，這七年以來，李楚楚的身邊並沒有跟這個女人有所接觸過吧……
楚楚沒有回頭過來，只是微微頓住腳，側容帶着靜美的笑容。“我想這不應該在徐小姐的關心範圍內。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
……
楚楚站在不遠處，靜靜地，靜靜地看着背對着她的張怡然，她不驚不動，也不出聲叫她。
直到張怡然再次朝門口這裡望過來，然後，她的眼神呆滯了一下，隨即驚喜的朝她揮手：“楚楚，我在這裡！”
楚楚低不可聞的輕輕嘆了一聲，沉了沉色，走過去。
“你來幹嗎”楚楚冷冷地出聲，目光落在別處，並沒有看她。
張怡然看到她激動的忘乎所以握住她的手，仔仔細細的把楚楚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楚楚皺着眉甩開她的手，張怡然也不怎麼尷尬看，反而有些鬆了一口氣，笑笑：“你沒事就好，嚇壞我了……”
楚楚望着她的笑臉，忽然就厭惡的皺緊了眉。“張怡然，收起你的面具吧。”
張怡然僵硬的鬆開手，訕訕的後退了半步，看向不遠處——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正在陪着用柺杖支撐下半身的老人晨練，母女倆互相微笑着，鼓勵着，場景，動人得很。
張怡然別開頭偷偷抹了一把淚，再轉頭回來時，又笑了笑：“楚楚，我知道你現在過的挺幸福的，我不想打擾你的，可是，我確實是所剩時日不多了……”
楚楚那時也循着她剛纔望過去的方向望去，別人家的女兒，別人家的媽媽，自己，自己的媽媽……楚楚自嘲的笑着，就那麼望着那對母女，緩緩的開口：“你想怎樣。”
“……”
這次輪到楚楚回過頭來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若有所思的翻了翻包包，取出一張卡，遞給她。“我存了一筆錢在這個新賬戶上，你要說是治病也好鬼混也罷，夠你花的了。”末了，瞥了她一眼，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順便給自己買幾件像樣的衣服。”
張怡然面如死灰，卻又真的伸出手接過她手中的卡，顫抖的握緊了卡，咬緊了牙：“楚楚……”
楚楚沒再應她，而是冷漠的轉身回去。
而張怡然，也沒再追上去。
心裡絕望透頂——
楚楚，你一定要這麼逼我嗎？
“您當真是高估李楚楚了，她沒心！她根本不在乎我這個媽是死是活！”張怡然狠惡惡的對電話那邊的人怒吼，然後狠狠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