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有很細微的不知道是什麼液體流淌的聲音，在牀尾不斷響起。
略顯燥熱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不好描述的怪味，大部分人應該是討厭的，但根據不科學統計，有部分男女甚至會偏愛這股味道。
粗重的好像拉風箱一樣的喘息聲，從周望的嘴巴里冒了出來。
那副質地很堅實的手銬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毯上，同時掉落的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黑的白的，長的短的，一片狼藉。
衣衫不整的周望靠在牀頭，臉色沉重，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良久，平復了一些呼吸的周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隨即從一旁的褲包裡摸出了一支菸，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唉，我髒了。
此時距離周望進入戚嘉懿的臥室，已經過了1小時29分鐘又56秒，時間來到了接近9點。
慵懶的趴在一旁，被子裹住半身的戚嘉懿軟綿綿的打了一下週望。
“不喜歡煙味！”
但考慮到她的瞳孔還處於渙散狀態，所以這更像是某種無意識的嘀咕。
大片瑩潤彷彿在發光的背部肌膚上，除了尚未乾涸的汗水以外，還能看到密佈的紅紫，不禁讓周望反思自己剛纔是不是太粗暴了。
但很快他又堅決搖頭。
這絕對不怪他，因爲整個過程裡，他是完完全全處於被動的，和戚嘉懿的瘋狂相比，他就是個瑟瑟發抖的小卡拉米。
關鍵是這女人的胃口極大，完全不知滿足，如果不是體力耗盡，也許就不是Twice能解決的了。
“哎，醒醒！”
恢復了一些體力之後，周望拍了拍被子最高的地方。
雖然莫名其妙的被戚嘉懿給反撲了，導致來了一場不太好評價的怪異體驗，但周望沒有忘記初心，他今天是打算深入和戚嘉懿交流一下，解決人事問題的。
戚嘉懿起初沒有動靜，似乎是累壞了的模樣，隨着周望搖晃的力度加大，她終於迷糊的轉過頭來。
“嘉懿，你休息夠了嗎？”
周望那句“我們聊聊”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就看到戚嘉懿的視線，死死定格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她漂亮的臉蛋迅速染上了暈紅，隨即抑制不住的舐了舐自己的嘴脣，在周望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夠了夠了！”
戚嘉懿一邊點頭如搗蒜，一邊惡狠狠的再次撲到了周望身上。
還來？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啊！
周望頭一次體會到了女人才有的無助感。
“我靠，你慢點，喂喂，別上嘴啊，嘶！”
——
牆上的掛鐘，緩緩指向了9點30分。
可怕，太可怕了。
無力癱倒在大牀上的周望，感覺這個比健身累多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他的體力肯定比戚嘉懿強多了，但竟然有一種不敵的錯覺。
這就是“成癮”的威力嗎？
牀上只有周望一個人，戚嘉懿已經洗澡去了。
能隱約聽到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流聲，如果沒聽錯，戚嘉懿似乎還在哼唱着某種歌謠。
可見戚嘉懿的心情之愉悅。
兩個小時過去了，但周望根本沒機會和戚嘉懿好好說話，目前看來，和戚嘉懿“深入交流”的初心，只完成了一半。
癡纏的戚嘉懿，倒不是無法交流的狀態，只是她好像不太願意把時間浪費在其他事情上。
過程之中戚嘉懿也有和周望說過話，但要麼是在刺激，要麼就是在鞭策。
總之沒有一句是能播的。
胡思亂想之中，周望沒控制住，迷迷糊糊的就閉上了眼睛。
他實在太累了。
——
當週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接近12點。
終歸是在陌生的環境，周望睡的其實不是太安穩，甚至有幾分懊惱。
老子也是心夠大的，都還沒摸清這個戚嘉懿的脾氣，居然也能睡着。
房間裡靜悄悄的，原本的吊燈已經關了，只有牀頭有一盞昏黃的檯燈保留着。
周望四下看了看，臥室裡不見戚嘉懿的蹤影，浴室方向的水聲也早就停歇。
周望脫掉了被戚嘉懿扯破的羊毛衫，就這麼赤着胳膊下了牀，來到了外面的客廳。
客廳裡倒是亮着燈，但周望依舊沒看到戚嘉懿，就在這時，隨着“啪嗒”一聲，客廳裡的燈光也爲之熄滅，背後則是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周望隨之轉頭，就看到一道模糊的白影出現在了走廊上，正幽幽的面對着他。
別說，在此時昏暗的環境下，好像幽靈一樣的戚嘉懿，一眼看上去還是挺嚇人的。
“你醒了。”
戚嘉懿輕輕的說道，聲音略帶一點嘶啞。
“你沒事吧？”
周望一時搞不清戚嘉懿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試探性的問道。
“你說呢？”
戚嘉懿開始緩慢的朝周望走來，同時幽怨的說道：
“我的清白被你玷污了，我最不堪的一面也被你看到了，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吧，而我只是落入了你的陷阱，對不對？”
周望聽得一驚，這是戚嘉懿的主人格回來了？
“嘉懿，你冷靜一下，一切都是意外。”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趕緊解釋道：“我真沒想到會這樣。”
“沒想到什麼？”
周望才一開口，就被戚嘉懿打斷了，“是沒想到我居然這麼騷，還是沒想到，人家看起來那麼無力，也能做那麼多深蹲哦？”
周望越聽越不對勁，而這時，伴隨着“咯咯咯”的笑聲，戚嘉懿已經悄然走近，周望也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裝扮。
臥槽！
緊身的材質纖薄的白色包臀長裙，裹住了她S曲線的玲瓏軀體，只在背部有一片心機鏤空，她的腳下踩着一雙水晶高跟鞋，頭上則戴了一個白色的面罩，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
這是——
幽靈娘COS！
在看清戚嘉懿裝扮的這一秒，所有恐怖感都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周望急促的呼吸和灼熱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被調戲了，他此時面對的，依舊是戚嘉懿的第五人格。
“男人，你怕不怕，我是鬼鬼喲，可以把你的靈魂榨乾~”
戚嘉懿一邊膩聲說着，一邊擡起雙手，搖擺起了細軟的腰肢，誇張的身體曲線，美妙勝過世間一切美景。
最牛逼的是，某一刻戚嘉懿狀似無意的撩起裙襬的時候，周望才發現她居然還在裡面穿了黑絲高筒襪。
這誰受得了啊！
（COS——幽靈娘）
“怕，老子太怕了！”
周望一陣齜牙，忽的轉頭往衛生間走去。
正努力搔弄着舞姿的戚嘉懿見狀愕然，急急忙忙的就想要來阻攔。
“老公，對不起，我是不是真的嚇到你了，你別走好不好嘛？”
“等我一分鐘！”
周望只對她說了一句。
一分鐘之後，幹掉了一瓶【精力藥水】的周望，抹了抹嘴角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在戚嘉懿疑惑的眼神之中，周望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根黑色的布帶，緩緩矇住了自己的眼睛。
【矇眼布帶】一直被周望視爲殺手鐗，但似乎不得不提前動用了。
“呀！”
下一秒，略有些茫然的戚嘉懿已經被周望攔腰抱起。
“老公？”
“呔，大膽妖女，看老子今天怎麼犁庭掃穴，杵魔衛道！”
——
1點鐘，3點鐘，再到4點半。
上下左右，BABA。
時鐘不斷的跳動着。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交流？
交流個錘子啊！
在被戚嘉懿的第五人格徹底點燃之後，周望已經遺忘了“交流”這回事，他只想深入。
當天邊亮起了朦朧的白色，一場延綿起伏的大戰，終於以騷狐狸幽靈孃的一敗塗地而告終，國產盲僧大獲全勝。
摘下了【矇眼布帶】的周望，抱着一旁瞳光渙散，近乎有出氣沒進氣的戚嘉懿，滿足的進入了夢鄉。
——
太陽緩緩升起，千年古都在喧囂之中重新復甦，流動的光影掠過城市的街道，於斑駁之中照進了這片有着歐式建築風格的小區。
買菜的大媽出去了，晨練的大爺歸來了，一直到秋日裡難得一見的烈陽緩緩升高到了最頂端，2棟1501室的主臥裡，還處於睡夢之中的戚嘉懿，長長的睫毛終於抖了一下。
她做了一個極其冗長的夢。
夢裡是種種不可思議的瘋狂體驗，她好像飛上了天堂，又好像沉進了地獄，曲折之中，混合着荊棘的玫瑰讓她遍體鱗傷，卻又在痛苦盡頭嚐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甘美。
那些模糊的光影，迷離的感受，顛覆了她三十餘年人生的見聞，也撕裂了她保守的價值觀，讓她茫然失措。
“這個夢好怪。”
呢喃之中，戚嘉懿終究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就感受到了真實的撕裂和疼痛。
忍不住低吟了一聲的戚嘉懿，眉頭瞬間緊蹙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想要伸展一下自己的雙腿，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
錯愕的低頭，戚嘉懿才發現，一雙不算粗壯，但卻明顯強有力的手臂，正牢牢環住了自己的腰腹。
意識到了什麼的戚嘉懿怔怔的轉頭，就看到了一張熟睡的側臉，棱角分明，年輕帥氣。
“呀！”
下一秒，驚恐至極的戚嘉懿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嚇得窗外原本停留的幾隻麻雀，紛紛撲棱着翅膀逃離。
周望自然是第一時間就醒了，感受到指尖的掙扎，又看到戚嘉懿那混雜着羞急和驚恐的表情，他瞬間明白——
真正的戚嘉懿回來了。
周望放開了手，任由戚嘉懿裹住被子躲到了一邊。
“嘉懿？”
“出去，你出去！”
周望纔剛剛開口，就被戚嘉懿尖叫着打斷了。
“呃，雖然不知道你怎麼了，但你平復一下哈，我在外面等你。”
深知這時候一定要裝傻充愣的周望，當即表現出了自己的疑惑和體諒，說了一聲，見戚嘉懿沒有其他反應，只是緊緊裹住被子不搭理自己之後，周望才抱起衣服走了出去。
來到客廳，周望估摸着要等到戚嘉懿出來面對自己，估計還要好一段時間，於是周望就先點了個五人份的外賣。
喝了兩杯水，又抽了一支菸，一直到外賣送來，周望又給蔣青葵打完電話，臥室方向，終於傳來了動靜。
門被輕輕打開，又過了幾秒鐘，用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頭髮上卻明顯沾着溼氣的戚嘉懿，從走廊裡走了出來。
她就赤着腳，起初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但當對上了周望的目光之後，戚嘉懿迅速變得面無表情，冷冰冰的走了過來。
“你出來的剛好，也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你的胃口，我是比較喜歡吃辣的。”
正拆着餐盒的周望，笑着衝她說了一句。
但戚嘉懿卻看都沒看桌上的菜餚一眼，她只是徑直坐到了周望對面，然後打開手機，在撥號界面輸入了“110”，然後就這麼把手機放到了兩人中間。
“周望，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旦我發現你有任何騙我的跡象，我會立刻報警！”
戚嘉懿的五官本來就很冷，此刻再配合她那毫無溫度的語氣，別說，給人造成的心理壓力還怪大的。
明明都是你，反差怎麼能那麼大呢？
懷念你第五人格的第一天。
周望在心裡感慨了一下，隨即開始起了他的影帝級表演。
根據周望提前查閱的資料，以及戚嘉懿主治醫師的記錄來看，主人格和副人格之間，並不會共享記憶，她們都有着自己獨立的意識。
如果不是共享同一個身體，她們甚至可以被視作是不同的人。
這無疑就給了周望太多靈活進退的空間，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嘉懿，我不是太明白你在說什麼。昨晚我們不是好好的嗎，我還以爲我們是雙向奔赴，畢竟你表現的那麼熱情那麼主動。”
周望皺着眉頭，疑惑的問道，甚至開始列舉她的一些表現，包括且不限於各種變幻的暱稱。
“別，別說了！”
聽着周望的描述，臉蛋瞬間漲紅的戚嘉懿，羞惱的瞪了他一眼。
“我真的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
戚嘉懿看向周望，但怎麼也看不出對方有演的痕跡，她頓感一陣無力。
在戚嘉懿自己的視角之中，她哪裡能想到周望會提前調查了自己，甚至和她的前夫都已經進行過通話。
所以戚嘉懿不認爲周望是算計了自己，似乎，這真的只是一個陰差陽錯的誤會。
但這不代表戚嘉懿就完全相信了周望，畢竟戚嘉懿的智商並不低，回顧昨天的事情，仍舊有許多疑點。
“我沒記錯的話，我明明把臥室門鎖了，甚至還給自己戴上了手銬，你又是怎麼進來的，還有，你是怎麼找到手銬鑰匙在哪裡的？”
戚嘉懿咬牙問道。
“你說這個啊，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周望故作不解的說道：
“我本來上完廁所要走了，卻聽到了你的求救聲，是在你的要求之下，我纔想辦法打開了房門的啊。”
“然後你跟我說，你是想和我玩個遊戲，然後等我靠近之後，咳咳，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和你玩遊戲？”
戚嘉懿氣得胸口發脹，“我會和你玩這種下流的遊戲嗎？”
“啊，可是昨晚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閉嘴！”
戚嘉懿生怕周望又說出什麼粗鄙的話語來，趕緊制止了他。
“嘉懿，你到底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
彷彿一無所知的周望關心的問道。
看着周望懇切的眼神，戚嘉懿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此時完全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畢竟根據周望的描述，以及她對於自己那個隱藏人格的模糊認知來看，事情的真相，還真的有可能是周望說的那樣。
忽覺心累無比的戚嘉懿，疲憊的擺手道：
“算了，沒什麼，周總，請您離開吧。”
“可是我們還沒吃飯呢。”
“周總！”
戚嘉懿又忍不住拔高了一些聲調，“請你離開，好嗎？”
周望看着戚嘉懿冰冷的模樣，愣怔了一下，隨即默默點了點頭，放下了筷子。
就在戚嘉懿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周望忽的眼睛一亮，快步向她走了過來。
“嘉懿，這是一個新遊戲對不對？你演得很逼真啊，差點又把我騙過去了，嘿嘿，我懂了！”
在戚嘉懿錯愕的時候，周望已經從背後抱住了她。
“什麼遊戲，我不是在跟你玩遊戲，啊，你，你放開我！”
戚嘉懿想要掙扎，卻驚覺於自己的身體竟然如此不堪，只是被周望碰了一下，就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察覺到周望已經把自己抱了起來，就勢放到了餐桌上，大驚失色的戚嘉懿，開始變得慌亂，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冰冷模樣。
“停，你要幹嘛，別，別亂來！”
“不錯不錯，演技比昨晚有明顯的進步，我喜歡！”
周望哈哈一笑，直接親了上去。
感受着脣齒被粗暴覆蓋，戚嘉懿瞪大了眼睛，大腦空白了那麼十幾秒，等反應過來後，她趕緊開始拼命掙扎。
“周望，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她，我不是那個和你睡覺的女人啊！”
迫不得已的戚嘉懿，開始以急促的語速說出了真相。
“我有病，我真的有病，人格分裂你知道嗎，或者你有沒有看過類似的電影，《禁閉島》，《致命ID》，都是這種故事，總之，昨晚真的不是我！”
周望動作一頓，迷惑的擡起頭，“你在和我開玩笑？”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不信我拿病歷給你看！”
戚嘉懿見周望手上的力道衰弱，趕緊趁機把他的手抽了出來，隨即踉蹌着逃下了餐桌，抓起一旁的手機，翻找了一會，很快就找出了以前的電子病歷，遞給了周望。
周望假模假樣的看了一會兒，面目終於變得嚴肅了起來。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