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這是報應
喬齊添快阿信一步,趕緊扶住她,“阿姨,您冷靜點。「~我已經和英國的醫生聯繫過,只要等他醒過來,立刻轉到英國去。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可……他還醒得過來嗎?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了……”展夫人哭得精緻的妝全花了,趴在喬齊添的肩頭啜泣不已。哪裡還有往日的嬌貴樣子?喬齊添看着心裡也難受。天底下沒有哪個做母親的能冷靜而優雅的對待這一幕,更何況,大兒子也是因爲這個病情而逝去。
不知道哭了多久,展夫人突然直起身子來,望了眼急救室,而後轉身就走。喬齊添頗覺得狐疑,看了眼阿信,阿信點點頭,便不放心的跟上去了。
……………
涼煙央求着席傾遠回去睡了,自己則獨自躺在病房裡。安靜下來的時候,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事。席氏現在的狀況,到底如何了,她都不得而知。她猜,情況一定很糟糕的,父親這幾天都不見出現,傾遠也是一臉疲倦。
股票落到了別人手裡,現在已經是回力無天。她不確定,展慕巖要怎麼樣對待席氏。或者將席氏集團連內到外徹底改了,讓席氏徹底消失;又或者,直接以席氏現在的收支狀況爲理由而宣告破產。
她不敢去想那對父親、母親是件多大打擊的事,如今又還能如何呢?
正想着,涼煙只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走得很急,似乎往她的病房裡走過來的樣子。她驚疑的睜眼,果不其然……
病房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見到對方的一瞬,涼煙心底一窒。是不是……慕巖……
她突然不敢往下想,只是強撐着身子,半坐起來,渾身疼得像要裂開一樣,傷口更是拉扯着疼。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覺得展夫人疾步到了牀邊,那腳步很快,腳底生風一樣。而那眼神,從上而下,高高在上的看下來,更是帶着憎恨——比之前更深的憎恨,像是恨不能要將涼煙生吞活剝了一般。
涼煙下意識打了個寒噤,脣還沒張開,只見對方的手高高一揚。她下意識想擡手去扣住,可受傷的她根本沒有力氣擡得起來。
只聽清脆的一聲“啪——”的響,那盛氣凌人的一巴掌重重呼在了涼煙臉上,涼煙只覺得一陣暈眩,腦海裡一片空白。只剩下那腫得高高的半張臉,**辣的疼。
她睫毛扇動了下,鼻尖有些發酸,卻沒有落下淚來。展夫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在病房裡迴盪,尤其顯得悽愴。
“現在你滿意了是不是?害死我們一個慕科還不夠,還要來害慕巖!!你到底是什麼妖孽,要來禍害我們一家!!”她尖利的質問,一個個字都像剛錐一樣,彷彿一下一下戳着她的耳膜,刺着她的腦神經。
她的手,一下子就抓緊了身下的牀單,心痛一時就掩蓋了臉上那股痛意。想起,展慕巖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會好受一點?
她揚起清瘦蒼白的臉來,紅着眼眶望着展夫人,“難道,慕巖他……他……”
後頭,那些殘忍的字眼,她根本無法說出來。只有脣,不斷的顫抖。彷彿那是些恐怖的字眼,一旦說出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
“你給我閉嘴!”展夫人惶恐的尖叫一聲,那尖刻的眼神,似要穿進她的身體裡,“我兒子不會有事的!只有你!!只有你這種人,纔會有事!要死也要先死你!”
涼煙睫毛輕顫,卻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字眼,也無從反駁。她太清楚失去孩子的痛。
“夫人!”阿信衝了進來。才進入,便能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看到涼煙那紅腫的臉頰後,他吸了口氣,趕緊將盛氣凌人的展夫人穩住,“夫人,有話好好說,席秘書現在還是傷員,渾身都是傷。”
“是嗎?”展夫人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看,可只是冷靜了一瞬,而後,恨恨的說出更惡毒的話,“這是她的報應!我兒子要是有什麼事,她也逃不了!”
涼煙臉色微微發白。自己這是報應嗎?或許是吧!五年前,不該背叛慕科,纔會有後來和慕巖的糾纏不清,纔會之後被他處心積慮的拿走了公司,纔會這輩子都無法再當一次媽媽……
如果這一切都是報應,她想問問老天,是不是夠了?真的夠了!
她儘量平靜下情緒,望着展夫人,“抱歉,我有些累了,請您離開吧!”
展夫人憋在心頭的火,還沒有消去,一時更是被她這態度挑得更甚,又要撲上去想要教訓她,卻被阿信一把攔住,“夫人,別這樣!!席秘書剛剛纔流產……孩子是總裁的!”
涼煙躺下去的身子,微微發僵。
展夫人也震了一瞬,看看阿信,再又看了眼涼煙。面色晃動了下,可只是一瞬,她卻又換上了那副尖刻的冷嘲,“哼!像她這種不知檢點的女人,誰知道她是和誰的野種,拿來扣在我們慕巖頭上!”
涼煙的身子,發寒,一時,更加僵硬了。
連血管都被凍僵……
“夫人!別說了。我們先出去吧,去看看總裁,或許現在就醒了。”阿信攔住展夫人要說更多的話。轉身出去的時候,抱歉的看了眼涼煙。
可涼煙已經安靜的閉上了眼。
阿信沒有忽視掉,她顫抖的睫毛上,閃爍的晶瑩。那被扇過的半張臉,越發紅腫了。
心裡,一時難受不安。走出病房的時候,輕輕帶上門,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但,到底什麼也沒說。
“你幹嘛攔着我?我這氣都還沒順!”展夫人一出來就朝阿信發難。
阿信低下頭去,“展夫人,您也知道,總裁已經拿到了席氏的股份,如今已經變成了席氏最大的股東。”
“嗯。我已經聽說了。”
“您還有不知道的。席秘書懷了孩子後,總裁……執意要求她拿掉。”
展夫人顯然沒料到兒子會這樣。他雖然不喜歡孩子,但絕對不是個殘忍到能殺自己親骨肉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下一秒,又冷笑起來,“他做的決定是明智的!誰知道那種不知檢點的人生下來的孩子,會是個什麼樣兒!再說……”
她頓了一下,眼神裡聚起憂傷,“若真是生下來,慕科那兒,要如何交代?”
阿信看了展夫人一眼,“席秘書因爲受不了公司和拿掉孩子的雙層打擊,和展總大吵一次後,衝出來便讓貨車給撞了……孩子沒了,醫生還說……這輩子她都沒法自然懷孕了。”
聽到這兒,展夫人面色晃動了下,剛剛那冰冷而尖刻的神情,也出現了淡淡的裂痕。雖然打心眼裡憎恨那個女人,可同身爲女人,自然知曉無法成爲媽媽的痛苦。況且,她還這樣年輕,還沒有結婚,沒有生過孩子……Q8nw。
“夫人?”阿信見她突然停下不走了,狐疑的喚了一聲。
展夫人這纔回過神來,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理了理鬢邊的髮絲,故意板着臉,“既然不能自然懷孕,以後做試管嬰兒就是了。是她自己沒注意撞在貨車上了,難道還要把責任怪在我們慕巖頭上不成?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孩子做一做總會有的。”。………分割線………
展夫人和阿信的聲音,都消失在自己耳邊時,涼煙才終於緩緩掀開眼來。眼淚,已經浸溼了枕頭。
直到現在,還忘不了展慕巖那樣執意要拿掉孩子時的堅決和無情。那就像一個噩夢籠罩着她,拉扯着她身體的每一根神經。可想他是有多恨她惱她,纔可以絕情得連屬於他的孩子都不放過。
往後,即便能做,她想……她也再也不會要孩子了……
這輩子,她的生命中,都不會再出現一個能讓她心甘情願去做試管嬰兒的人了……
最後一個孩子,走了,也就走了……
心底,涌出一股寒。她裹緊了自己。閉上眼,想讓自己睡過去,可腦海裡來來回回的都是一個人的身影。
展慕巖……
連展夫人都來了,此刻,他的情況,一定是糟糕透了。
涼煙不想將他放在心上的,畢竟,一切都過去了。愛散了,只餘下恨。可,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勉強從牀上坐起身來。彎身,艱難的摸到牀頭的柺杖,她支撐着柺杖,勉強挪着步子。
每一步,都走得很痛。腿上的傷,下身的痛,都讓她像走在尖利的釘子上一樣,一步痛過一步。
她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所以,只能逮着護士便問。好不容易問清楚了,乘了電梯下樓,整個人已經像要虛脫了一樣。
快到急診室的時候,遠遠的就見展夫人,阿信,和喬齊添都焦慮的守在外面,大家皆是憂心忡忡,來回的在診室外走動,彷彿裡面正在經歷一場殊死搏鬥,緊緊攫着這幾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