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外匯四五百
拿此時的日本來說，每人每日住宿費一萬五千日元，伙食費七千日元，公雜費三千日元，共計兩萬五千日元。
張逸夫雖然從來沒關注過匯率，但根據常識來看，換成人民幣怎麼也有幾百塊，相當於文天明至少兩個月的工資了，窮家富路，這無疑也是出國名額稀有的另一個原因，一個人出去一天，國家就要送上文天明兩個月的工資。
發生這樣的事並非是國家奢侈，實在是發達國家物價斐然，用人民幣兌換後去消費，多少個文天明都扛不起。
也正是因爲這筆錢數額巨大，因此又衍生出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在大家出國的時候，定額基本是包乾的，在花費方面都會極省，能省下一美分都是好的，因爲我們可以用種種方式，讓這些省下來的錢最後落入個人手中，這並非貪污，也不是徇私，這是省下來的，一種出國的普遍現象。
因此出一趟國，經常還能撈回不少的外匯，用護照可以在出國人員服務中心爲家裡添上一兩件彩電、冰箱等“大件”，這可是在國內有錢都難買到的東西，這無疑也是大家搶着出國的原因之一。
關於這一點，此次去日本的諸位肯定略有不爽，大家總覺得美元硬氣一些，比那些看似數額巨大的日元要好上很多。
張逸夫看過預算費用表，也藉機隨口問道：“現在跟日元的匯率多少啊？”
“應該是……30左右吧。”邱薔想了想後答道。
“30……”張逸夫略微一琢磨，而後吃驚道，“這麼多？”
他的印象中，在將來一人民幣大概可以兌換十幾日元，而現在是30日元，看來日元現在還是很不值錢的。
鬼使神差一般。張逸夫問道：“都91年了，日本還沒金融危機麼？”
“金融危機？日本？”邱薔被問得一頭霧水。
“沒事沒事，我瞎說的。”張逸夫隨口一笑。遮過了這個話題，心中默算一番。每日兩萬五千日元的預算，那也相當於七百多人民幣了，別說文天明瞭，都要頂自己倆月的工資了，相對論的原理在出國問題上也得到了某種詮釋，在這裡辛苦工作一個月，不如在國外逍遙一天啊。
怪不得，少男少女們玩兒了命的往外面跑。
“等等……”邱薔倒是對剛剛張逸夫提出的那個詞彙產生了興趣。“我就是外經貿畢業的。張主任，難道金融比賽你也參加過？”
“別別，別擡舉我，電力系統知識還行，聊金融我就班門弄斧了！”張逸夫趕緊謙虛道，“只是日本進來經濟情況太好，有點想法罷了。”
實際上張逸夫此時是一種看好戲的心態，在金融危機前日本人信心爆棚，工業產品大量銷往全世界，大概的心態就是——老子的東西就是牛逼。亂賣亂賺錢，你愛買不買。
金融危機後，大概的心態變成——我求你了。我要死了，買我點東西吧。
而且隨着危機造成的日元升值，在危機前後用人民幣買日本的東西，價格上也會有一些的落差，比如之前在商場看到的昂貴日本相機，過兩年買也許只有原來1/2的價格。
相機尚且如此，更別提大容量發電機了。
當然，這些事兒只能張逸夫自己想着，跟其他人說不清楚。
但有些人就是非得搞清楚。
“確實。日本經濟現階段直逼美國，發電方面我們也引入了不少日本設備。”邱薔咄咄逼人問道。“可爲什麼你剛剛說在這種情況下會發生危機呢？”
“這太複雜了……就當我亂說的吧。”張逸夫擺了擺手衝秦玥道，“那基本工作就是這些。咱們差不多回去籌劃吧。”
“好。”秦玥可不管日本危不危機，自己能去就得了。
邱薔雖然懷着深深的疑問與好奇，但總也不好強留張逸夫，只得搖了搖頭，就此放他們走了。
出了洽談室，秦玥才笑道：“人家那麼感興趣，你不跟人家聊聊？”
“得了，她經貿畢業的，我那點可憐的金融常識，就別獻醜了。”張逸夫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啊，這麼好的機會在眼前，就是無能爲力！”
“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太複雜了，你還是別知道了。”張逸夫悵然一嘆，“希望咱們去日本的時候，別趕上這事。”
“……”秦玥哼了一聲，腦袋一歪也不問了，這一次，張逸夫絕對是在不懂裝懂的裝逼。
她不知道，張逸夫是真的很難講清楚，講清楚了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如果將來買設備的錢是自己的，他指定會拖個一年半載落個便宜，但現在說這話也沒有意義，更不會有人因爲自己節約了成本而記上功勞。
談笑間，二人來到了一樓大廳，秦玥猶豫一會兒，最終還是略顯扭捏地問道：“張主任，你能不能先回去……我在這裡吃個午飯……”
“哈哈。”張逸夫立刻想通了其間的關節，“去吧，代我向國強老師……不……向秦司長問好。”
“嘿嘿……”秦玥一樂，就此又朝樓梯折返，不忘駐足回頭揮了揮手。
“這丫頭，憋不住事兒。”張逸夫搖頭一樂，走到門口，想着來都來了，不妨再見見老朋友吧。
劉建網這人有個特色，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辦公室，所以每次張逸夫來都能逮到他。
張逸夫之所以又來拜見，實際上是要感謝上次的事情。夏雪的地址還是大劉提供的，沒有那個也就沒有後面那麼多事了，她可能已經跟着那個叫祁霖的傢伙奔赴美利堅了。
“哎呦！稀客！”劉建網見張逸夫再次不請自來，頗爲欣喜地起身相迎。
“哎呀！”張逸夫這才一拍腦袋，“說好這次來要帶東西的，又忘了！”
“哈哈，記着吧。”劉建網扶張逸夫坐下後才說道，“逸夫，最近壓力不淺吧？”
“別提了。”張逸夫一拍大腿，擡頭看着劉建網，“這個……不會也是劉處長安排的吧？”
“別別，我沒這個權力，那是部長欽點的。”劉建網一本正經地說道，“是挑戰，是考驗，也是機遇麼！”
“對對，太大的機遇了。”張逸夫發現自己也是八卦的源頭，看見大劉忍不住說道，“賈處長也是厲害，剛一到就給折騰出一次出國考察來！”
“那好事啊！”劉建網聞言兩眼冒光，“你看，我工作這麼多年了，都還沒出過國呢，你這剛一年，冠軍拿了，對象處了，還能出國了！”
話音剛落，劉建網就從自己話中挑出了毛病，不禁望向張逸夫問道：“她知道了麼？”
“還早呢。”張逸夫知道，他說的一定是夏雪了，這位有出國野望的女士知道自己如此隨隨便便就達成了這個目標，不知會作何感想。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劉建網嘆道，“你看，她那麼執意，最後還是沒機會，你倒好，天上掉下來個大餡餅！這次是去哪裡，美國麼？”
“應該是日本，跟工作相關的節能考察，日本更出色一些。”
“日本也好，日本也好，電器便宜，帶點電器，帶臺相機回來。”劉建網顯然目睹過無數次出國了，滿心都是幻想，“同樣一個牌子一個型號的相機，在那邊買，價格能差兩倍！不對，三倍不止啊！”
“劉處長是攝影愛好者？”張逸夫不禁笑道，“用不用我給你帶一臺？”
“唉！這！”劉建網倒是真的動心了，沒當張逸夫是開玩笑，這是代購，不是送，不牽扯到什麼紀律問題，他幫了張逸夫那麼多次，這麼點要求倒也沒什麼，“此話當真？”
“小相機佔多大地兒！”張逸夫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劉處長放心吧，就算我本人最後去不了，我也能讓人幫你把相機捎回來！”
劉建網哪能想到，這次隨口一聊就有這麼大的好處，立刻就笑得合不攏嘴了：“我這人也沒什麼高雅的愛好，就是沒事兒喜歡擺弄擺弄這個，鏡頭方面，不得不說，進口好用太多了，就是那價格……實在是……”
單反窮三代，攝影毀一生，張逸夫彷彿看到了劉建網那暗淡的未來。
算了，人家喜歡麼！
“到時候你確定一下型號，走之前告訴我就行了，好說。”張逸夫一口應了。
“那就說定了！價錢我打聽好，先給你，多退少補！”
“成。”
劉建網已經高興得搓起手來，自己始終無法下決心購買的鏡頭，終於有希望了，下面的問題就是怎麼把錢挪出來不被夫人發現了。
想着張逸夫隨口許了這麼件美事，自己不說點什麼返還實在不好，便大方說道：“逸夫，我記得華北局快分房了吧？”
不愧是搞行政的，立刻就聯想到了近期最關鍵的事情。
“應該是下半年吧。”張逸夫擺手道，“沒轍，單身的只有看的份啊！”
“嗨，這也不是絕對的，偶爾也有特殊。”劉建網擺了擺手，故弄玄虛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