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海見星星心切,一路在雪上狂奔,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終於看到了教堂上那個鮮紅的十字架。可就在他以更快的速度奔向教堂的時候,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嘯聲,擡頭一看,只見天邊黑壓壓的飛來一大羣飛機。
此時能有什麼飛機呢?林道海稍愣了一秒鐘,立刻想起來此時更是抗戰年代,天上這麼多的飛機,不是日寇的還能是誰的?又想起來原劇情中日機轟炸逃荒難民的情節,林道海不敢再往下想去。
“星星還在教堂!!!”這方圓半里範圍內就只有這一座建築物,日機能不轟炸嗎?林道海來不及多想,迅速向教堂飛奔,邊跑邊大喊;“趕快躲起來,日本人的飛機來了!”
話雖然這麼喊,但林道海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該叫人往哪裡躲,只是出於本能地喊叫着。他雖然離教堂還有百來米遠的距離,但相信星星應該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了。
不過說時遲那時快,敵機眨眼間就已經飛臨教堂上空了。
林道海的喊聲雖然還在繼續,但已經被飛機的馬達聲給淹沒了。日機肯定看到了林道海,其餘的繼續飛,只留下一架對着林道海不斷地掃射。
河南是平原,躲無處躲,飛機機關炮打出來的兩行子彈直從林道海身邊疾速掠過,“嗖!嗖!嗖!”地帶過的耳邊風令他直以爲子彈是擦着臉皮飛過的。
可能是電影看多了,更可能是本能反應,林道海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在地上打滾,這樣就大大降低了被子彈打中的機率。飛機飛得太快,鬼子見沒打中,又掉轉機頭,迎面打來。林道海都來不及轉身,兩行子彈就又嗖嗖嗖地打來。慌亂中跌跌撞撞竟然仰面跌倒,這次他看得真切,兩行子彈的彈道就像兩道長長的平行火箭,直向他刺來。日機俯衝到最低限度,林道海甚至都可以看到那個飛行員臉上露出的猙獰笑容。
那飛行員好像專門逗林道海玩似的,子彈只在他身邊擦過,在旁邊的雪地上打出幾十個彈孔,濺起的雪花直弄得他滿身滿臉,狼狽不堪。
好在飛機太快,再一次地飛了過去,林道海趁着它反轉過來的這一空當,撒腿就往教堂跑,但沒跑兩步,突然想到星星在裡面,不能將危險給引過去,於是又轉身朝反方向跑。這次他看到遠處有幾棵大樹,想以最快的速度奔過去躲起來。但沒跑幾步又滑了一跤,此時日機已經反轉了過來。
子彈如期而至,而樹還遠,林道海幾乎要放棄逃生的機會了。正在這個時候,只聽身後有人喊道:“快往教堂跑!”
子彈打得林道海無法轉身,只能扭頭去看,發現那個年輕傳教士手裡拿着一面日本國旗跑出來在朝着日機亂搖。
日機飛行員果然馬上就離開了林道海,不過並不是飛離這裡,而是扭轉機頭,朝年輕傳教士射去。
傳教士沒想到這日旗不頂用,立刻將其扔掉就往回跑,但哪裡能跑得過子彈,幾發機關炮全穿身而過,帶出去的血濺了一教堂的大門。
林道海見傳教士被打死,知道飛行員應該玩夠了,說不定就馬上反轉過來就會轟炸教堂什麼的,於是忙速往大樹處跑。
此次沒有跌倒,並且跑得甚快,等日機反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離大樹不遠了,他以爲日機見他跑到這應該很快追來,沒想到那日機反轉過來再次飛臨教堂上空的時候,卻丟下了幾顆**,整個教堂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林道海看到這一幕,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分外醒目地趁出“星星”兩個字,於是他不顧一切地又向教堂衝了過來。
日機轟炸完教堂,可能是油不夠了,並沒有找林道海麻煩,直接就去追那個機羣去了。
林道海發狂似地衝到教堂門口,先是動了動那個傳教士,發現已經不行了,於是只好放下他衝入了濃煙火海之中。
“星星!星星!”林道海大聲叫喊着,但無人回答,此時教堂已經被濃煙迷漫得根本看不見裡面。林道海只能憑着印象往住的房間俯身跑去。
林道海邊跑邊喊,一直無人迴應,不久他就跑到了住的那間房,好像這裡剛好被一枚**擊中,除了熊熊烈火外,什麼都沒有了。
林道海衝着大火狂喊了幾聲,沒有什麼反應,他感覺天都要塌了,老天好不容易賞給自己一個女人,還遭此大難,壓抑不住,淚水狂流了出來。他根本就顧不得旁邊的隨時倒塌下來的火柱及嗆鼻濃煙,只顧站在那裡大聲痛哭。
哭着哭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道海,我在這!”
聲音是星星的!林道海忙轉過頭,這才發現聲音離自己還有段距離,應該是在教堂外邊,於是他又邊答應着,邊重新冒着大火濃煙往外奔去,但此時他已經開始顧及火與煙的厲害了,左避右躲,衣服還是被燒到了好多地方。
星星在外面聽到林道海在裡面,也是急着往裡跑,兩人在中間相遇,各自顧不得大火濃煙,緊緊擁抱在一起,彼此的淚水流個沒完沒了。
林道海平時在影視中看到這樣的情節,必定要大罵噁心做作,但此時自己遇到這種事,竟然是那樣的自然而然,甚至可以說是奮不顧身了。
顧不得太多,林道海很快護着星星從大火出逃到了外面,將年輕傳教士就埋在教堂邊上。上面插了燒得只剩下半截的十字架,做爲暫時的墓碑。
林道海對着新墳流淚嘆息道:“兄弟,我不知道你們教堂的彌撒怎麼做,我只能按着一般中國人的風俗來給你說段悼詞了!”
但是說完這一句,他愣是想不起來悼詞該怎麼說,過了一會,便只有一句話了:“兄弟,安息吧!”
做完這一切,兩人已經筋疲力盡。兩人就在新墳邊休息。
星星偎依在林道海的懷裡,哭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都不回來!家裡人找到沒?”
林道海不想重提自己在縣城的經歷,怕星星擔心,於是道:“爸媽已經逃荒去了。整個縣城都空了。”
星星道:“那咱們現在就去找爸媽去吧,逃荒隊伍走不快,咱們兩個沒有什麼負擔,應該可以很快趕上他們!”
林道海本來不想讓星星去逃荒,怕阻擋不了原劇情結局的到來,但此時教堂被燒,無容身之所,往他鄉走星星必定不依,於是只好嘆息一聲,道:“好吧,咱們去找爸媽嫂子去!”
星星到底是個孩子,猴急道:“那咱倆現在就上路吧。”
林道海道:“錢都放在教堂了,咱要不要等火熄了,進去找找?”
星星拍拍鼓鼓的棉衣,道:“大洋都在這哩,你走後,他(指年輕傳教士)聽說這裡日本人要過兵,便提前把我藏在了教堂前院的一口隱蔽的枯井裡,我進去的時候,順便把大洋都帶在了身上,就怕便宜了那些鬼子。”
林道海聽星星這麼一說,才知道原來年輕傳教士手中的膏藥旗是這麼來的,星星又道:“剛纔聽到飛機響,他又讓我藏在了枯井裡頭,當時**下來的時候,我感覺井都要塌掉了。後來感覺平靜了,纔出來,一到上面就聽到你在裡頭喊我……”
只要有大洋在身上,林道海就暫時不太害怕了,當即決定和星星就上跑去追逃荒者。但剛一起身,林道海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自語道:“哎,教堂毀了,四川那位大叔怎麼來等白修德?”
星星在一邊聽得沒頭沒腦,忙問:“你在說啥?啥大叔,啥修德?”
林道海回過神,連連道沒事,但是卻找了根樹枝,在教堂邊半堵未塌的牆上使勁劃道,“教堂已毀,若等不到白,可自行回川!”
寫完,又在下面附上“林道海”三字。
星星看得沒頭沒腦,林道海寫完,道:“沒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