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的天色已漸漸晚了下來,要等到明天市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拿着設備過來後才能開棺,所以,村長留了幾個人在這裡看守之後,趙卓一行人便去了村長的家。
村長家早就開始在做飯了,所用的肉、菜全部都是來的時候帶過來的,除此之外,崔世煙還給了勞工費,所以村子的人對於博物館的人都非常熱情。
沒過多久,在村長家的大院子裡,便搬上了一大張桌子,飯菜都做得很有農家風味,對於吃慣了城裡菜的衆人而言,都覺得非常的可口。
村長名叫李樂德,四十來歲,說起來話來總喜歡笑呵呵的,見到衆人吃得開心,他也樂呵呵的笑着。
韓朵兒吃得精精有味,更是希奇的指着一道菜問道:“村長,這菜是怎麼做的,怎麼味道比大酒店的都更好吃,看起來也很簡單啊。”
李樂德笑道:“韓姑娘,你可別小看這道菜,這道菜可是用的宮廷秘方呢。”
“宮廷秘方?”衆人都不由好奇起來。
李樂德笑眯眯的道:“這話還得從今天那座大墓說起,那座大墓的墓碑上不都寫了嗎,是一個元代的大官的墓。那個大官出身在這裡,考取功名之後進了京,受到皇上器重便留在京城爲官了,後來又被派遣到了地方當大員,最後告老還鄉回到這裡,那個時候這裡還不叫臨水鄉,據說那個大官的族人當時都有幾百人呢,可惜後來元朝動亂,到處都有紛爭,這裡也就捲入了戰火中,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唯有這大官和幾個家人留了下來,死後便葬在了這裡。”
崔世煙本來就是解讀銘文的高手,在文言文和古代文字上造詣頗高,再加上石碑拼好之後又看過一遍,所以倒是很熟悉,便說道:“這事情我在碑文上倒都看過,村長你覺得棺材裡會隨葬些什麼東西?”
李樂德想了想道:“傳說這位大官在離京赴任的時候,元朝皇帝曾經賞賜過他許多東西,其中好象也有瓷器之類的東西,不過那個年代的鄉志已經在戰火中燒燬了,這些事情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而且臨水鄉的人這幾百年來也變了好幾撥。”
趙卓心頭不由得一動,目光和崔世煙對望了一眼,亦能看出對方眼中的喜色。
元朝的制瓷業是宋、金瓷業的繼續和發展,而且其夾在宋朝和明清兩個制瓷業高峰之間,過度姓十分明顯,一方面,宋金時期的一些名窯如磁州窯、鈞窯,景德鎮窯,龍泉窯的傳統產品仍在繼續燒造,特別是龍泉,青白系諸窯,由於外銷的需要,大件器型增多,生產規模普遍擴大;另一方面,元代中晚期景德鎮又正式燒出了青花,釉裡紅,鈷藍釉,銅紅釉,卵白釉等新品種,爲它曰後成爲瓷都奠定了基礎。
雖然元朝的瓷業並趕不上明清時期那麼繁榮,甚至也比不上宋代,但是,其官窯中的精品卻是非常受到收藏界的喜愛,其價格亦不在明清精品瓷器之下,尤其是幾年前,一件元代青花鬼谷子下山大罐,1400萬英鎊成交,加佣金後爲1568.8萬英鎊,摺合約2.3億元,創下了當時中國藝術品在世界上的最高拍賣紀錄。
如果說,這大官有着當時皇帝所御賜的瓷器,那瓷器一定是官窯出品的,拿到現在來肯定價值不菲,而且若是皇帝賜的,那估計放在棺材裡的概率很大。
現在所等待的,便只是開棺而已,誰也不知道開棺之後裡面會是什麼樣子,不過衆人心裡還是十分期待,畢竟在墓室中都出土了這麼多數量的隨葬品,那麼棺材裡的肯定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了。
村長家有好幾間房子,趙卓和韓朵兒便和崔世煙住在了村長家,其他工作人員則都分到了其他幾戶居民那裡,住宿當然也是要給住宿費的,所以村民都高高興興的將房間騰出來,給衆人住下。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鐘,博物館後續的工作人員便從市裡趕了過來,先在墓室外搭起了帳篷,安裝好設備,然後開始繼續清理主室和兩邊耳室裡的東西。
主室的重新清理並沒有發現遺漏的物品,耳室的清理則讓人不由得扼腕嘆息,左耳室裡隨葬的陶罐數量很多,但是沒有一件是完整的,大多被砸得不成樣子,要拼接修復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右耳室裡的木質椅具之類的,要麼是朽爛了。
到下午的時候,衆人才集中到了主室中,開始開棺的工作,此時,天空不知爲何都陰了下來,如今早已進入冬季,雖然是在南方沿海的地界上,但是天氣一陰下來還是有着股寒意。
韓朵兒下意識的抓緊了趙卓的手臂,眼珠兒四處瞄着,小聲道:“該不會……有鬼吧?”
“當然沒有,別怕。”趙卓笑着安慰着,但是眉頭卻是微微一蹙,鬼這東西他是從小大都見過的,而且身邊還有一隻古靈,天知道這棺材裡會不會有鬼?
若真有,那就是一隻活了幾百年的厲鬼!
不過,趙卓覺得這種機率應該非常小,若真有厲鬼那應該不受實物的約束,早就鑽出來作祟了,所以他昨天晚上還專門問了一下,發現鄉里並沒有什麼鬼聞怪談之類的。
棺釘很快的被拔了出來,衆人都下意識的捂着鼻子,昂着頭朝着即將打開的棺材裡望去,隨着厚重的棺材被打開,趙卓的眼睛幾乎一下子盯在了那件元代青花瓷上面。
這是一個青花瓷瓶,直口,長頸,頸部兩側附有象鼻形雙耳,溜肩,深腹,是很規整的雲龍紋象耳瓶。
不過惹人注意的是,瓷瓶通身上下自口至足共有八個層次的圖案紋飾,分別爲纏枝扁菊、蕉葉、飛鳳、纏枝蓮、雲龍、海獸、纏枝牡丹和覆蓮雜寶,看起來氣勢雄偉,花紋精美,第一眼看上去,便直覺上是官窯出的上品。
然而,這件青花瓷已經有了一個很明顯的崩口,裂紋一直從口部延伸到圈足,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讓瓷瓶裂成兩半一般。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一臉的惋惜表情,趙卓更是暗暗的搖了搖頭。
墨靈也嘆息道:“真是太可惜了,這可是用頭青繪製出來的官窯器呢。”
趙卓點點頭,嘆道:“是啊,按照價值看的話,至少也是上千萬的東西,只不過,有這裂紋在便只能值百萬之數了,而且現在也沒有那麼充足的時間去補這件瓷器。”
惋惜着,趙卓這纔將目光落到其他地方。
棺材裡的屍骨已經腐爛得只剩下一些附骨的毛皮,身上穿着元代的五品官服,官服也已經風化了,似乎用手一碰,就會化成一片片的。
在棺材兩邊,還有着一些色澤混沌的積水,這些積水乃是雨水從券頂落下,透過棺蓋積下來,和屍水混在一起,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趙卓的鼻子算是最靈敏的,只覺得那怪味一個勁的朝着喉嚨裡涌,他連忙扭過頭去,吸了口新鮮空氣,然後才轉過頭來。
在積水之內,還散落着幾隻銀碗和幾件隨葬品,不過在趙卓看來,這些東西都遠不如那件雲龍紋象耳瓶價值高,更何況那東西還是正宗的官窯貨。
崔世煙一邊吩咐衆人清理,一邊也搖頭惋惜着,朝着趙卓說道:“好好的一個瓶子,就這麼給毀了,真是怪可惜的。不過,據我分析,這周圍應該還有墓,等會讓人在周圍探一探,若是能夠找到的話,說不定能夠找到派得上用場的瓷器。”
見到崔世煙這麼爲自己着想,趙卓不由感激道:“師哥,謝謝你了。”
崔世煙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嘿,師哥我也不是白做工啊,白城的鬥瓷節那可是出名得不得了,若是你拿着我們館的東西去比賽,嘿,我們館不也跟着露了露臉嗎?”
趙卓也跟着笑了笑,他很清楚崔世煙的姓格,雖然有這方面的意思,不過,更多的還是在二人的情義上呢。
在衆人對主室繼續清理的時候,崔世煙叫上了一個探墓的,拿上工具開始在周圍工作起來,探墓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長得並不強壯,瘦瘦高高的,戴着個帽子把臉壓得低低的,看起來就透着幾分神秘感。
從崔世煙口中,趙卓知道這男子的父親以前就在館裡幹這行,手藝是代代相傳下來的,這探墓並不是個輕鬆活,除了要有相當好的眼力外,經驗也十分重要,首先要觀察周圍的地形,不同時期不同年代的墓,其安葬的地點和方位都不一樣,要從整體着眼,判斷到古墓可能存在的範圍。
當然就目前來說,已經挖掘出了一座大墓,那其他的墓顯然就是圍繞着這個墓分散開來。
知道大概的位置之後,便是探墓,男子手中拿着長長的探杆,探杆是用金屬製成的,要用力的扎進地下數米,然後取出後觀察探杆裡所灌進的地下土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