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田洋一嘴脣動了好幾次，卻一句話說不出來，最後又說道：“你……”
利益兩端，一頭是口袋妖怪全版權，另一頭是在中國/政府眼皮下瞞天過海，他們簡直如同陷入冰火兩重天之中。
“怎麼？”秦遠峰的目光微微泛冷：“覺得我的代價不夠？”
“不是不夠……”中村雅哉長嘆了一口氣：“秦君……就算你沒說透，我也想得到。上海開發在即，有多少頂級企業想買這塊地？你……這是把我們送到他們眼中當釘子啊！不說這個，政府知道了怎麼辦？中國一旦發展起來，誰能輕視十幾億人的市場，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人一人一臺，那就是千萬臺千萬盒的銷量。我們一旦這次被抓到，那就是放棄這片市場！”
秦遠峰平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筷，淡淡地說：“那你們不答應？”
一個回神，兩人齊齊緘口不語。
不答應？這位的手段在場兩人全部都知道，不答應會發生什麼，他們不敢想。他們也從沒認爲過秦遠峰是君子。
答應？眼睜睜放棄這片未來很有可能是全球最大的市場。並且要在無數頂級企業面前爭奪這一千多米黃金地段，這會暴露太多的東西，以及樹立太多未來可能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口袋妖怪全版權就像一塊無法捨棄的肥肉，讓他們根本無法割捨。僅僅聞到香味，都足以讓他們飄飄欲仙。
“我們……”和田洋一深吸了幾口氣，眼中的不捨如同實質，我們了幾次，什麼都沒說出來。
“這方圓一千米的地，足以建造兩棟幾十萬平方的摩天大廈……保證金，土地開發使用金……抵押金……不是秦董的條件不夠，而是……”中村雅哉終於開口了，長嘆了一聲，還沒說完，心領神會的和田洋一立刻接了上去：“我們的錢不夠啊！”
“錢不是問題。”秦遠峰靠到椅子上，目光平和中帶着肅殺：“秦皇朝現金一億以上，如果需要，再追加一億。”
“但是您不是要開發主機……”
“主機是3do共同出資！”“碰！”話音剛落，秦遠峰手中轉着的茶杯不輕不重地頓到了桌面上，兩人頓時不再開口。
“我不喜歡推辭……”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兩人：“土地金額分爲好幾種階段，錢我會開支票給你們，或者轉賬。然後，你們買下來，我交付口袋妖怪全版權，最後，你們再用土地使用轉讓金轉讓給我。”
沒有人說話，誰都看得出來秦遠峰耐心不算多。和田洋一長嘆了一聲，糾結中透着火熱，沉聲道:“土地轉讓金，三年內嚴禁轉讓。您準備怎麼辦？”
“那就你們開發三年，資金從你們賬上走。我在背後支付。”
“政府如果發現怎麼辦？”中村雅哉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這塊地買下來等於和秦皇朝肩並肩。他們不會起疑？懷疑到是你在併購土地？”
“也許別的時候會，但是現在上海市政府肯定不會！”秦遠峰深深看着兩人，舔了舔嘴脣：“現在……上海市要發展，憑藉國庫是不行的。他們要的是外資。而中國市場，在國際上非常晦澀。沒有人知道閉關鎖國如此多年的國家這個‘開發’到底會不會一竿子到底。如果半途而廢，他們哭都哭不出來……”
他往前湊了湊，狼一樣看着兩人，冷聲道：“換句話說……外資猶豫，他們一猶豫，政府更心急。沒有大筆的資金投入，上海談什麼發展？所以……這次土地使用權開發權的拍賣，上海市政府重視程度和焦急程度遠超你們之上。”
“但是，我不認這筆賬。”他冷笑着坐了回去，彈了彈桌子：“他們要的是大環境，要的是欣欣向榮的改革跡象。越多的企業投資越能炒熱地皮。現在他們只嫌投資的公司不夠多買的地不夠多。哪裡還有工夫調查你們是不是藉機併購土地？”
“人啊……”他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一急，就容易忽略一些東西……他們萬萬不會想到，就有這麼個公司，而且是自己眼皮底下取消了資格的公司，在這個時候敢併購土地。”
“那麼您就確定國策會一直改革？上海會成爲下一個衛星城？”和田洋一皺眉問道。
“必定。”秦遠峰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他抓住的東西。政府百密一疏中唯一的那個缺口！
這個缺口，前因後果後世看來如此巧合，如此有跡象，偏偏當時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
91年末，上海開始圈地投標，外資卻並不是熱切涌入，計劃經濟的執政帶給外資太大的陰影。他們在觀望，他們在猶豫，他們在考慮中國這次所謂的開放是不是真正開放。
這導致一開始的外並不是“涌入，”而是“流入，”而且速度非常慢，上海的急切，外資的觀望，形成了一種讓政府心燥不安的緩慢平衡。
他感覺心中火熱，狠狠灌了杯酒。
這個前提沒有錯，誰都沒有看錯，但是，92年，發生了一件讓全球震撼不已的大事，這件事，徹底敲定了改革的步伐！
那就是……鄧主席南巡，以及足以銘記中國史冊的南巡講話！
這次講話之後，91年底一開始入主上海的外資彈冠相慶，沒有入主的外資徹底瘋了，上海市的地價，開發價，從91年的幾百萬美元瘋漲達到千萬，幾千萬！
就是短短几年，開發權，轉讓權，使用權……等等金額，以十倍的速度上漲！
那麼……在鄧主席沒有南巡之前呢？
“買下它，立刻開發……今年，秦皇朝在這一千米投資五千萬美金。明年，繼續投資！”他斬釘截鐵地說：“不把這條不夜天街做起來，我絕不撤手！”
中村雅哉和和田洋一對視了一眼，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還是怕，政府一旦發現，那就是斷了未來兩個公司在中國發展的路！
“怕？”他們的情緒，秦遠峰看在眼中，笑了笑：“不用怕。”
“我可以給你們簽約協議，如果是政府方面發現，後果我來承擔！”
只有他，敢說這樣的話。
因爲他非常清楚，經驗不足的政府這個漏洞出現了怎樣的大問題。而這個問題，就是他敢於對國家下手的關鍵！
開始，問題並沒有凸顯，但是93,94年，針對上海，尤其是陸家嘴的土地調整，連續下發近十道紅頭文件，全部是針對非法兼併土地。
何謂“非法？”
有法之後，就是非法。
有法之前，那是機遇！
政府經驗不足，他們在慢慢學習，慢慢補完，但是現在他們焦急的心情，只盼望着投資越多越好，根本沒想過有人藉機兼併。他們恐怕也考慮到……外資不敢，因爲外資都在忐忑，怎麼還有人敢幾百萬上千萬地兼併土地？而且開發區的土地都有配額，每個公司不可能買超過配額的土地。外資買一塊地都忐忑不已，近兩年才談下十幾家，偌大的陸家嘴空空如也，他們還有心情兼併土地？
是的，外資不敢，但是秦皇朝敢！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政府和外資的心理博弈中出現的唯一一點漏洞。運用好這一點黑，這塊方圓千米的土地，秦皇朝拿定了！
“答案。”秦遠峰看着兩個人，深深地說：“我要一個肯定的答覆，yes，還是no？敢不敢和我一起玩這出偷樑換柱？”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膽子太大了……中村雅哉牙齒都咬的發痛，雖然早知道秦遠峰膽子大，敢想敢做，但是這次竟然對着一國的開發區下手，簡直可謂膽大包天！
但是……口袋的版權，讓他根本無法割捨。而且，是秦皇朝出資，他們去過一把用錢的癮。出入間幾千萬近億美元，幾個小時出入接近南夢宮總資產……這種感覺，同樣如同毒品一樣誘惑着他。
不過這可是一國的開發區啊！一旦被發現，後果何其可怕？別說他們，秦皇朝都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他雙手都在褲子上握的死緊，答應？不答應？五個字在心中油煎一般徘徊。
秦遠峰沒有催他，而是平靜地看着兩人，但是這種平靜中，卻帶着一抹顯而易見的肅殺。
“那麼……”許久，和田洋一咬了咬牙：“秦董……準備投資多少？”
“我的預估……”他想了想，豎起一根手指：“七八千萬左右，我都可以接受！”
“恐怕不夠……”和田洋一的嗓子因爲激動，期待，忐忑三種情緒交織而變得有些沙啞：“還有別的競爭對手。”
“那就加！”秦遠峰不容置疑地說：“我就不信，現在外資都這麼忐忑，他們敢出多少錢買這塊地！”
“別怕我沒錢，只怕你沒膽！”
他死死盯着兩人：“不管多少，這方圓千米，我勢在必得！”
再次沉默，兩人臉上的神色如同一汪深潭。良久，中村雅哉擡起頭，緊緊抿着自己的嘴脣：“版權……什麼時候能到？”
“十月一日開始拍賣，我還不知道是明標暗標，十月一日之前給你們消息。完成這件事，我立刻簽約版權轉讓協議。”
粗重的呼吸聲響起，泛紅的眼睛似乎是它的背/景，和田洋一如同被誘惑的惡魔使徒一般擡起頭，沙啞着嗓子說道：“好……那我們就陪秦董玩一把！在中國、政府的眼皮底下演一出狸貓換太子！”
“我和和田君意見相同。”中村雅哉嘆了口氣，凝視着秦遠峰：“秦君……你今天這番話……已經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了。”
“敢對自己的國家下手，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和外資聯手，這是真正的商人才會做的做法。”他看着秦遠峰說：“十月一日……上海陸家嘴拍賣大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秦遠峰笑着點了點頭，兩人沒說多的，不約而同起身離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他才淡淡地笑了笑：“你們沒說錯，只是有一個地方不對而已……”
“我敢對國家下手，那是因爲這塊地交給我比交給他們開發得更好！”
“別把我和你們賣國的六大財團相提並論……”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舔着嘴脣笑道：“至於土地轉讓金……我相信三年後當你們看到秦皇朝收購書的時候，會明白……這纔是真正不留後患的轉讓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