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着方子聰寫《吻別》時,楊孟晗沒想太多;後來還落不是、落埋怨了。
芸娘就說了好幾次,方六爺被禁足,就是當家人你給害的;幫他寫這麼沒羞沒臊的歌,太放浪形骸了汕,也不怕方家說你這做姑爺的不像話;怪不得二少奶奶說你是皮賴三爺,是夠皮賴的汕;沒想到我楊家皮賴三爺,心裡頭,藏着這麼多花花事吶......
連一貫從不多話的馨馨都有些微詞,沒人時,有些埋怨地悄聲地說:公子你也真是的,曲子明明很好聽唉;嗯,按英文歌詞的願意,方家大爺都說,頗有《詩經》裡《關雎》的神韻;可是你幹嘛把中文版歌詞,寫得遮莫沒皮沒臉的吶;誰家少年男女,三更半夜的,會有膽在大街上偷偷相會,還不管不顧地親嘴吶......
楊孟晗摸摸鼻子,有點無語;是的吶,不根據時代背景,亂抄一氣,容易出洋相的呀,以後要注意了。
也因爲這歌詞太過於超越時代,以至於,英文版倒先流傳出去了,傳播的還很廣泛;中文版卻晚了很多年;後來,爲這首經典歌曲的兩個版本,到底哪個在前,那個在後,兩國報紙還打了不少筆墨官司。
二阿哥晚上特意來找楊孟晗,手裡拿着幾塊墨西哥鷹洋。
楊孟曦:孟晗,你看一下,這是墨西哥鷹洋;阿禮國、敏體尼、文惠廉都提過好幾次了,對我們銀錠、元寶、散銀加銅錢的貨幣體系,有很大意見。尤其是各地銀子的成色,都有差異,還要現場稱重、折色;算起來好囉嗦,交易雙方現在都有些嫌麻煩了。他們三家領事共同推薦用墨西哥鷹洋作爲標準貨幣和標價貨幣;我們也不能不講理,人家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現在連國內商人,多數人都贊成這樣改改;徽商、鹽商也是這個態度。但我就是沒想太明白,總覺得,那一塊不對;越想還越糊塗,越不是很明白......
鑄幣權肯定不能丟,這個事關國家主權,不容討論;但西人提出的貨幣標準化問題,真是個問題。
楊孟晗:用墨西哥鷹洋肯定不行,不行的話,開個鑄幣廠,進口設備,在上海自己鑄造銀元嘛。
楊孟曦:要上報朝庭批准吧?那幫八旗大爺、清流御史,不又有犢子扯了?
楊孟晗:無所謂呀,邊幹邊報唄;把西洋幾個國家的態度說清楚,朝庭攔着這事,沒什麼道理吧。嗯,還真不好說,這些人的腦回路,你永遠不懂。就說清楚囉,如果不讓鑄銀元,西人銀元就攔不着了喔。光說不行,算什麼本事;讓他們拿出辦法來,說怎麼怎麼辦才行。嗯,最後實在不行,就用大夏國的銀元,大夏國也是要發行銀元的嘛。
二阿哥會心地笑了,反正孟晗招數多,總是有辦法。
實際上鑄銀元還是小事,與貨幣相關聯的一系列問題,牽扯的問題纔多吶。
楊孟晗:二阿哥,現在滬上的金銀比價是多少?
楊孟曦:比以前好像高一些了;聽他們說,前明的時候,老早金銀價比是一比七的樣子,後來金價慢慢貴起來,到明末和本朝初年,是一比十;現在差不多是一比十五上下浮動。
是的,現在世界上大多數國家,是銀本位制或者金銀複合本位制;只有英國是金本位制。英國人和全世界,蔫不唧唧,無聲無息,打了一場金融戰;這場戰爭持續了近一百年,成功地把金銀比打到了一比三十五這個區間,後來甚至打到一比六十。
雖然,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美國羅斯福新政時,幾個白銀生產大國,聯手操縱市場,一度把白銀炒得很高;但也是曇花一現,銀價的低迷趨勢不可逆轉。
從明朝開始,西洋人來買茶葉、絲綢的同時,也用白銀套走中國的黃金,去歐洲賺差價。
再過若干年,英國人就會露出猙獰的面孔,金銀價比要翻一翻;而我們只有銀子,金子幾乎都在大英帝國的金庫裡;剩下的也在歐洲、美國人的銀行地下金庫裡。
幾乎所有的銀本位、金銀混合本位國家,貨幣體系都崩潰了;英鎊一家獨大,是這一場沒有硝煙的百年金融戰的成果之一;黃金溢價紅利幾乎讓約翰牛獨吞了。
中國是這一場沒有硝煙的百年金融戰的最大受害者!
把這個金銀價走勢的未來變化趨勢,跟二阿哥一說,倒把二阿哥吃了一驚;這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之外,搶錢還帶這麼搶的?
沉默半晌,二阿哥以低沉的聲音問道:孟晗,那我們怎麼辦?
楊孟晗:以華夏銀行的名義,也悄無聲息地默默吸納黃金,只進不出。
二阿哥:那錢就變成死錢了呀,錢要貸出去,才能賺到利息呀;不然,銀行要虧死的。
楊孟晗:以庫存黃金爲保證金,定額發行紙幣;前期比例控制得低些,後期,可以放大好幾倍。嗯,在滬上,我們暫時只能這麼操作;但在大夏,可以成立國家金融管理局,黃金儲備、鑄幣、發鈔、金融業監管等等,都可以放到下面。早動手,吃虧小些。
這可是大事,楊孟曦點點頭;他會寫信給大阿哥細細分說的。
楊孟晗還補充一句:成立金管局,還有一個好處;猶太人是喜歡在金融市場,攪風攪雨的,他們可不是善茬;預先套個籠頭,總比沒有好。
在心底深處,對猶太人,楊孟晗一直是有所提防的;這幫傢伙太聰明瞭,有空子就鑽的。
二阿哥孟曦:看來要專門引進最先進的印刷設備了,紙幣印刷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讓人仿冒了,就是天塌下來的大事情。嗯,銀行支票和本票印刷,也是這樣的。
楊孟晗:這肯定是個方向,慢慢做技術準備吧,技術不成熟也沒法推;不過,隨着國內國際貿易的發展,倒逼着你,要往這個方向走。大宗交易,誰會帶着一車一車的、一船一船的銀子到處走吶。
楊孟曦:孟晗,我怎麼越往下做事,越覺得我們欠的東西越多,不懂的事越多吶?以前覺得自己肚子裡還有點貨的,現在,反而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小學生似的。好多事都蒙查查的,似懂非懂的。
楊孟晗:知道了自己不懂,還有機會慢慢學,慢慢琢磨,總有一天能搞懂的。怕就怕不懂了,還傻啦吧唧地不知道,還不肯動腦子仔細想;那才真要人命吶。
楊孟曦:師範學院也該辦啊?他那邊招學生總要容易一些;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窮讀書的,學會計挺合適呀。李善蘭一向不是鼻子很靈,動作很快嘛。
楊孟晗:已經開始動手辦了,不過老師還就馨馨和小梅子兩個人;給陌生男子上課,馨馨一直死活不肯吶,拖到現在嘛;我說了都不行,最後還是大嫂說動方五妹放了話,並同意她上課時戴面紗,她才勉強應承的。
二哥瞅着楊孟晗有點想樂,瞧這老三混的;老婆還沒進門吶,說話都比你管用了;老三吶,夫綱不振囉,有點小丟楊家爺們的臉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