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熱浪,刺耳的轟鳴,還有那一幅幅慘不忍睹的畫面,尖叫聲、哀嚎聲、撕心裂肺悽慘無比。行走在這樣一幅慘絕人寰的畫面之中,似乎每一步都沾染着無數的血腥和絕望,漸漸地,邁着的步伐也變得機械,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麻木,就如同久經戰陣的將軍,看慣了這些個生死無常,所以對生命格外的淡薄與不屑。
直到面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柔弱纖細,一頭瀑布一樣的長髮直直垂在腰間,與周圍這煉獄顯得格格不入。心絃這才感覺到被撩動,邁步往前,面前那熟悉的背影也逐漸轉身,還是那張精緻的鵝蛋臉,還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是那一顰一笑的側臉。
“小薇。。。”
爲何她會在這裡等我,爲什麼小薇也身處在這個地獄之中難道說
接着再跨兩步向前,一扶小薇的肩膀,順勢就看到了隱藏的那一側臉。
燒傷的疤痕如同一道道蔓延的裂縫一般,帶着血水肆意流淌,那絕美的容顏之上再也沒了往日的活潑與歡笑,剩下的只是痛苦與掙扎。
“小薇”
呼。。。
張子塵猛地從牀上彈坐而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那雙丹鳳眼瞪地溜圓,其中寫滿了惶恐。黃豆大的汗珠從脖頸滑落而下,滴滴答答把身上的被子幾乎都浸溼了。
“做。。。做夢”
當房間內昏暗的一切都在張子塵眼中慢慢變得清晰之後,剛纔那恐怖的夢魘才逐漸消散而去。
“還好。。。還好。。。”
感覺着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再看看自己身上插着的管子和針頭,張子塵這纔有了確切的現實感。
“嗯,你們這代人的體質真的是,越來越差”
這個聲音在寂靜昏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張子塵扭動着脖子,毫不費勁地就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帥哥是你”
站在牀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在爆炸的最後關頭趕來的休閒裝帥哥。既然他在這裡,那就意味着。。。意味着。。。是阿涼是阿涼最後撲開了吳天阿涼
大腦運轉起來,那淤塞的脹痛感頓時傳來,張子塵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把腦袋深深垂了下去。
“最後是那個叫丁敏一的救了你,是他撲倒了吳天”
“丁敏一”
“嗯,就是你們sjz什麼丁幫的老大”
話至於此,那顆懸着的心這才重重落回了肚子裡,張子塵費勁地眨動着雙眼,之前的一幕幕又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你的那個手機已經被我收走,暫時用作研究,如果你下回想求援的話,麻煩動動腦筋,這個方式太沒效率了”
對方口中的手機,正是名揚國際的那個駭客,尼爾森的手機,張子塵在最後離開門薩密室的時候,捎帶手就拿走了。
本來沒指望它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在最後確定吳天的方位之前,張子塵抱着僥倖的心理,在那手機裡敲了一條求援短信。不過這手機之中既沒有任何一個聯繫人,也沒有連接着任何的網絡,更沒有什麼手機卡,總之當時就是摁下了發送鍵,而且這短信就這麼傳送了出去。
誰知道在最緊要的關頭,這手機還真就又救了自己一命,張子塵不由得一陣苦笑,我倒是想喊來着,問題當時誰聽我的。。。
“修整一下,一天之後,有人要見你”
撂下這句話之後,休閒裝帥哥轉身出了門,把這個昏暗又冰冷的房間留給了張子塵自己。
滿目瘡痍之後,剩下的只是無盡的悲傷,震驚了海內外的316特大爆炸案在舉全市、全省甚至全國之力的狀況下,迅速有了一個結果。該事件造成一百餘人死亡,三十餘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高達億級大關,間接的經濟損失更是數以十億記。
刨去這些都不說,單單是這起惡性的案件,對整個sjz,整個hb,甚至對全國都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尤其是對於那些真切經歷過爆炸的警民來說,在他們心中造成的創傷更是難以撫平,這些傷疤、這些回憶、這些難以磨滅的印記,可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也磨滅不掉。
sjz是一座二線末端的城市,但這座城市似乎肩負着格外厚重的責任,以至於它瘦弱的身軀幾乎都要被壓垮。可城市依舊是城市,sjz依舊是sjz,它只要不被毀滅夷爲平地,相信它體內的血液就會流轉不息,就會支撐着它再次屹立起來,再次在崎嶇的道路上前進不止。
正是課忙的時候,不知道爲何石南大中本應川流不息的學生們少了不少,可能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也可能是出於懶惰,總之這座象牙塔裡,難得也有了一些寧靜的味道。
校園中一棵大樹上,不知道落了一隻什麼品種的鳥,趁着學生們在趕去教室的路上,嘰嘰喳喳唱個不停。
李薇安走在路旁的陽光下,一手抱着書,一手拿着手機,就這麼美好又突然地被枝頭上的鳥鳴吸引了注意力。
好像自己有很久都沒有這麼安靜下來過了。
小薇挽了挽秀髮,接着一雙美目又向校園之上的天空看去,還好,還是能看到白雲的。
“就是不知道子塵怎麼樣了。。。”
一個普通的廚房之內,一道身影正在焦急地忙碌着,倒不是因爲做飯的業務不熟練,而是整條右臂之上都打着繃帶,單用左手,實在是有點不方便。
“媽的,早知道餓死的話也慢慢做了”
背影轉身,正是阿涼那張自帶神秘感的臉,此時正狼狽忙亂地端着一個平底鍋,身體斜着,玩命向旁邊鍋裡快要溢出來的氣泡一頓猛吹着。
“哎,走”
阿涼喊罷左手一個顛勺,漂亮的動作加上騰空而起的荷包蛋,真是好一幅居家男人圖。
啪
只聽得一聲脆響,還在空中完美轉體的荷包蛋筆直地逃脫了鍋沿兒的限制,直接拍到了地上,那沒完全凝固的蛋黃濺了阿涼一腳。
“我操。。。最近可真是背啊,不是個好兆頭”
英格蘭東北,南約克郡,巴恩斯利區。
一條毫不起眼的街道上,一座毫不起眼的房子內,好像一臺格外破舊的計算機,就這麼突兀地運轉了起來。如果這附近有個人的話,絕對會被這破舊顯示器上的光亮嚇一大跳。
好像突發的靈異事件一樣,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操作着這臺電腦,光標雖然不動,但這臺電腦之上的數據卻在迅速地拷貝轉移,那飛翔的小紙片,在這種環境裡,看着有點格外地瘮人。
市公安局完全擺脫了之前略顯冷清的局面,現在完完全全是所有人腳後跟打後腦勺,一個人恨不得分裂成仨人用。
先不說對爆炸案的取證求證,單說這處理後續爆炸物的工作,就是巨大的一塊。全市範圍,甚至加上週邊各縣,都有專家對爆炸物進行了細緻的排查,同時在加上全市人員對相關可疑物品的舉報,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排查出疑似爆炸物接近四百餘斤。。。
這活越往後幹,幹活的人越心驚,如果這所有的炸藥全都。。。那後果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程澤連同整個刑偵一隊,在負責作案過程模擬還原這塊,經過細緻和縝密的過程模擬之後,總算是把作案的時間和作案的路線過程完美還原了。不過即便是這樣,所有人臉上也沒有任何的任務完成感,因爲這每模擬一次,都是對內心極大的考驗,程澤寧願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慘絕人寰的爆炸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你的這張支票不能支付”
“爲什麼”
銀行的櫃檯前,窗戶裡的人員正一臉嫌棄地看着窗外這個帶着孩子的女人。
“這是空頭支票”
“可。。。可這上面說有二百萬的啊,不可能。。。不可能騙我的”
話說到這,櫃員臉上那不耐煩的嫌棄更是明顯了。
sjz,zd國際機場。
在經過短暫幾天的封閉之後,zd國際機場很快就恢復了秩序暢通,起飛降落的飛機再次穿插忙碌了起來。
在出站口稀少的人羣之中,有一個外國男人格外地顯眼,身高足有一米九,棕發黑眼,棱角分明的臉盤上一對眼窩深陷,高聳的鼻樑再配上略顯的胡茬,這模樣就算在外國人中也顯得格外迷人。
男人下身休閒褲,上身襯衣,斜肩揹着一個旅行小包,手中拿着一副墨鏡,那掩蓋不住的肌肉把整個人的線條輪廓撐展地格外健碩。
接着男人隨意地把墨鏡往眼上一帶,單單這個動作就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側目。畢竟這如同電影明星一樣的外國人,在sjz還是很少見的。
自從醒了以後,這時間就有點難熬了,張子塵無精打采地靠在牀上,數着點滴之中滴答下來的液體數。
“一千零八十一,一千零八十二。。。”
也不知道阿巨和蘇靈怎麼樣了,蘇靈應該沒問題吧。。。應該能脫離危險吧。。。還有阿涼那小子,應該以他的身手來說,不會受什麼傷吧。。。之前我是不是醒來過一次,好像小薇還在我身前,是做夢嗎,還是她真的來了。
又回想起手中那片溫熱和柔軟,張子塵右手不自覺地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