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你胖了
黑夜,閃電,叢林,墓碑。
上好的漢白玉把墓圍了一圈,中間是個凸起的土丘。不過一個多月,地上竟已冒出嫩芽。
自夏可樂的屍體埋葬後,這是蕭可人第二次過來。
與上次一樣,墓碑上一個字也沒有。
蕭可人站在墓碑前面,整個身高還不及墓碑,小手從碑上劃過。
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當她看見墓碑上一個字也沒有,當時的心情是憤怒的,恨不得將院子裡那個女人一刀刀砍死,而如今,她的心裡卻多了幾分茫然,亦帶着幾分平靜。
她撅着小嘴:孃親,家裡那個女人真的是你嗎?
……
追風遠遠看着蕭可人,一會兒站着,一會兒蹲着,一會兒坐着,整個人好像很煩躁,最後又從旁邊扯了幾截草,坐在墓碑旁邊編着什麼。
天上的閃電一道緊過一道,雷聲也愈漸轟鳴,蕭可人這才站了起來,將手上編制的東西放在墓碑旁邊,然後慢吞吞往家裡走。
追風忙閃身到墓地旁,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草蛐蛐兒,他想了下,把蛐蛐兒放進懷裡。
蕭可人自4歲起,已在國子監上學。
這些日子,爲了陪蕭可人一起吃早飯,蕭景煜和夏可樂倒也早起。
第二日早上,丫鬟們將洗漱用品端進來時候,頭天晚上那隻草蛐蛐兒也一併呈了上來。
蕭景煜拿起草蛐蛐兒,聽着下人的回報,他端詳了一陣,對夏可樂說:";可人這孩子,雖沒見過你,卻一直對你有感情。";
";她是對她娘有感情,可惜她現在不認我這個娘。";夏可樂無奈,繼續洗臉,淨手,目光從草蛐蛐兒上打過,明明很想拿過來仔細看看,卻裝作毫不在意,";編得不錯,比我手藝好多了。";
";我覺得你的手藝也不錯。";蕭景煜笑,捋了下腰上同心結,這東西,自在墨城叫人送過去後,便無時無刻不帶在身上。
夏可樂目光朝下:";那麼醜的東西,虧你一直帶着,也不怕有損形象!";
蕭景煜將草蛐蛐兒放下,上前一步,從後面環住夏可樂,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長長的銀髮從旁邊滑落:";老婆做的東西,怎麼會醜?";
微微側頭,溫潤的脣已經貼在夏可樂臉上,夏可樂忙往旁邊讓了讓,小聲嬌嗔:";喂,房裡有人!";
說話間,房裡丫鬟已無聲退出。
";現在沒人了。";蕭景煜笑着,雙手環在夏可樂腰上,更肆無忌憚的親着,甚至一口含住夏可樂的耳垂。
夏可樂無語,剛回來那幾天大吃特吃猛吃,她還能理解及配合,畢竟幾年沒吃肉嘛!可現在都一個多月過去了,他怎麼還吃不夠啊!
昨天晚上折騰到半夜,今天早上剛要了一次,怎麼還……?!
色胚!
蕭景煜親着親着就把夏可樂扳過來,讓她面對自己:";可樂……";聲音帶着特有的暗啞。
夏可樂忙推開他:";好了,別鬧了,可人還等着我們吃飯呢!";
";國子監今天放假,她會起的很晚。";蕭景煜小聲道。
";那你剛纔不告訴我!";我也想睡個懶覺呢!
";剛纔忘了。老婆,趁時間還早,我們再來一次。";再做一次後,估計可人也起牀了。
";滾!";我腰痠背痛呢!
夏可樂嚴詞拒絕,蕭景煜看了看她夏可樂衣領下面紅紫色吻痕,似乎也些於心不忍,只得壓下某個蠢蠢欲動的想法。
到了飯廳,果然,可人還沒來。
";主子。";凌林走了進來,躬身站在蕭景煜身側。
";恩?玉龍那邊,可有消息?";蕭景煜問。
夏可樂這纔想起,自上次去了紫羅蘭院子,竟已許久不見凌林,原來,是派到玉龍雪山了。當年,蕭景煜重傷,便是在那裡被人救起,四年了,派了無數人過去打探,卻一直未能找到當年的救命恩人。
";是。";凌林拿出一張紙,雙手呈給蕭景煜,";屬下這次去的時候,看見桌子上壓着這個紙條。";
蕭景煜忙把紙條展開,他的手指,竟有些微顫。
那位恩人……終於,願意給他留下隻字片語。
夏可樂的目光也跟着看過去。
很簡單的一句話:";景煜,別再找我。";
字跡雋秀,行雲流水,感覺,寫的甚是隨意,而那語氣,卻又是無比熟稔。
夏可樂好奇,剛擡眸,便看見蕭景煜劇震的雙瞳,眸中既驚且喜,彷彿有什麼抑制不住的東西馬上就要噴射出來了,他猛的站了起來:";來人,備馬!";
後時爹一。夏可樂亦跟着站起,再往那紙條上看去,簡簡單單6個字,連個落名都沒有。
";景煜……";夏可樂疑惑甚重,那字跡雖然雋秀,但一眼便能看出是個男子寫的,究竟是什麼人,能讓景煜失控至此。
";可樂!是爺爺!";蕭景煜笑意還在擴大,";來人,快把可人叫來,把馬換成馬車!";
對於蕭輕舟的字跡,蕭景煜從小看到大,無比熟悉。
爺爺?夏可樂想了下。
";蕭輕舟?";一時,夏可樂以爲出現幻聽。那個傳說中白衣輕殤的男子?穿越以來,她從未見過他,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彷彿看出夏可樂的疑問,蕭景煜解釋:";爺爺只是雲遊去了,卻沒想到竟是他救了我!";
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既興奮又焦急,";我真蠢,爺爺國手無雙!我當時那麼重的傷,連杜小怪都肯定束手無策,竟然被人治好了,我卻沒想到……";
夏可樂看着蕭景煜,沉穩如蕭景煜,居然也有如此失控的時候。
蕭可人很快被請了過來。
";爹爹,今天放假耶……";她揉着眼睛抗議,她昨天晚上睡得晚,打算今天睡到自然醒的。
";趕快吃飯,爹爹帶你去玉龍雪山看祖爺爺,國子監那邊,請假好了。";蕭景煜說着也坐了下來,招呼夏可樂,";你也快點吃。";
夏可樂亦走到桌旁,對於找蕭輕舟,她雖然也很興奮,但並不看好。
畢竟,凌林等人亦沒有見到他的真人,而且,蕭輕舟的紙條上寫的很清楚,叫蕭景煜別去找他。
蕭景煜派人找了四年,如今他纔有迴應,想必並沒有常住玉龍,等他們去的時候,他不一定在那裡呢!
可是,看見蕭景煜如此興奮,她硬生生把話吞進肚子。
一家人剛走出尚書府,正要上車。
遠處一輛超大,超奢華馬車就已經趕了過來。
蕭景煜站在原地,夏可樂也站在原地,蕭可人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瞬間就歡呼起來:";二爹爹,二爹爹來了!";
紅衣若火,馬車還沒停穩,就已經掠了出來。
錢鑫並沒有如往常一樣一把抱住蕭可人,反而,一雙美目在夏可樂臉上流轉。
夏可樂便是迎着他的目光,含着笑,卻是一句話也沒有。
許是錢鑫看的時間比其他那兩人長點,蕭可人以爲他發現了什麼,忙問:";二爹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錢鑫低頭,微微揚眉,看着蕭可人。
";她啊!";蕭可人下巴往夏可樂方向一指。
";我再看看。";錢鑫繼續盯着夏可樂,似乎真在審視般。
蕭景煜微微有些不悅,雖是好兄弟,但哪有盯着自己老婆看這麼久的,手上不由將夏可樂往自己身邊摟了一摟。
錢鑫立即捕捉到蕭景煜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然後對夏可樂說了兩個字:";胖了。";
";死狐狸,我哪有胖?!";夏可樂立即辯駁,手上卻摸了摸自己的腰。
唔,好像,真的胖了。
";不怕,我不介意。";蕭景煜立即湊到夏可樂耳邊。
聽到這組對話,蕭可人疑惑卻是更重,他四個爹爹,竟沒一個有過任何懷疑!蕭可人一把拉起錢鑫的手,將他拖到旁邊。
錢鑫頓下身子。
";二爹爹,你真肯定那個女人是我娘嗎?";
";你爹不是已經認了嗎?";錢鑫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爹爹更瞭解你孃的了,任何人都可能認錯,唯獨你爹爹不可能。相信我,即便你娘換個模樣,你爹一樣可以認出來。";
";可是……";
";沒有可是。你爹說是,她就一定是。";
";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她也是。";錢鑫笑着,將蕭可人抱了起來,朝蕭景煜的方向走去,";可人,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爹說,去玉龍雪山找祖爺爺。";
錢鑫眸中閃過一絲訝意:";當年,是蕭前輩?";
蕭景煜點頭。
";既然如此,那你們早點上路。";錢鑫將蕭可人放在車上,然後拍拍蕭景煜的手臂,";我在京城等你們回來。";
夏可樂和蕭景煜相繼上了馬車,馬車很快轉動起來,夏可樂忽然想起什麼,撩開窗簾朝錢鑫喊去:";喂,你的另一半呢?";
額,錢鑫揉着眉心。。
大抵也只有自己這麼倒黴了,他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居然也會遇到被女人拒絕放鴿子,明明已經拐到墨城了,那人居然臨時變卦,一個人跑了回來,這不,他又一路追着回到京城。
然後,順便……順便來看看蕭景煜和夏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