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拂過,如細柳垂絛,和風微雪般,飄飄灑灑,點點零星。
天書閣內的青石板路上,四處高掛的燈籠,燭火搖曳,將此間照耀的美輪美奐。
蘇揚微微頓足,只因青石板路前方的一處亭子中,正獨坐一名老者。
他當然知道這名老者是誰,在天書閣考覈的時候,他曾經遠遠的看過一眼。
天書閣的閣主,亦是大魏立在最頂尖的人物,溫老。
不管怎麼說,蘇揚也是天書閣弟子,見到溫老,必須見禮,否則將極爲不妥,輕則是不懂得尊師重道,重則很可能受到嚴懲。
畢竟就算是魏帝見到溫老,也得行晚輩之禮,難道世人還能比帝王更高貴?
“弟子見過溫老。”蘇揚揖手行禮,腰身彎下去,這一禮行得很是真摯。
溫老朝他擺了擺手,道“看來你在南境收穫頗豐,修行竟有如此之大的進步。”
蘇揚略感詫異,他從未正式見過溫老,自然也沒有什麼交談,萬沒想到,原來溫老竟是知道他,貌似還頗爲了解。
“近日裡洛陽城發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更知道你想要做什麼。”溫老手中捧着一杯熱茶,亦是沒有去看蘇揚,自顧自的說道。
蘇揚心中一凜,這件事情如果溫老插手,絕對會是極大的意外。
“那谷德就算是邁入了問神境界,也只是讓那一隻邁進棺材的腳暫時抽出來,棺材依舊擺在他的面前,他又何必再去禍害一個小姑娘?況且,那小姑娘本就不願,他此舉便有違天理,溫老難道不應該去管管,反而要阻攔弟子麼?”
“你怎會以爲我要阻攔你?”溫老臉上掛着醇和的笑容,那一雙眸子亦是精彩奕奕,實難相信這是一名年過百歲以上的老者的眼睛。
“若非阻攔那溫老便是要支持我了?”蘇揚微微蹙眉。
“我又何時說過支持你?”
蘇揚砸吧砸吧嘴,道“那溫老想要說什麼?”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會去理會,因爲那是你們自己的路。你只要不破壞天書閣的規矩,那麼無論你做什麼,都有天書閣在你背後撐腰。至
少在這北朝境內,天書閣說上一句話,還是很有用的。”溫老笑眯眯的說道。
“您的意思”蘇揚不免有些錯愕,這明顯就是支持他的態度啊。
最強者不愧是最強者,說起話來,初聽沒頭沒尾,實則很有玄機,但其實不過都是一些廢話,明明一句話便可以說清楚,偏偏說些有的沒的。
“我沒什麼意思,看你以爲我是什麼意思。”
蘇揚“”
“不管溫老究竟意欲何爲,總之,我要做的事情不會更改,哪怕是溫老阻止我,我也一樣會去做。”
“那就去做唄,我又並未攔你。”溫老看着他,一臉笑意。
蘇揚實在摸不透似溫老這種高人的想法,索性朝着他深施一禮,便要繼續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
“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出山麼,爲何還要往裡去?”身後,溫老的聲音傳來。
“我想要看一個人,看看她在做什麼。”蘇揚再次止步,回頭說道。
“你不必看了,她很好。”
蘇揚訝異的看着溫老,難道他竟然知道自己要去看誰?有沒有這麼玄乎?
“溫老,我是去”
“我明白,所以你該離開了,因爲這一夜很快就會過去。”溫老慢慢的將杯中茶飲盡,站起身來,伸個懶腰,便走出亭子,離開了這裡。
靜默地站了很久,蘇揚終是轉身離開了天書閣。
修臨街中,蘇揚看到了紅袖,吳玖並不在。
紅袖朝着他點了點頭,道“公子有其他事情耽擱?”
她傳消息已經時間不短,但蘇揚卻姍姍來遲,若非那人耐心很足,並沒有直接離開,這場會面恐怕就無法進行下去了。
蘇揚沒有說話,而是打量了一眼周圍。
紅袖無奈的吐出口氣,說道“那人就在此樓上。”
蘇揚略感詫異,因爲這樓他兩天前便來過,這是一座茶樓。
“他叫什麼名字,是男是女?”
紅袖微蹙秀眉,撅起
小嘴巴,道“是個男的,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
蘇揚點點頭,也就不再問什麼,而是渡步走進茶樓。
依然是那名夥計前迎,他自然也認出了蘇揚,但出於禮貌和職責所在,他還是一臉笑意的上前招呼。
不過他未曾靠近,蘇揚便已經走上了樓梯。
那夥計呆滯在原地。
蘇揚可不知道他這無心之舉,給了那夥計多麼大的創傷。
他徑直上得閣樓,很快便看到了閣樓上的人。
有人就在此樓上。
卻沒想到,此人竟是那人。
看清那樓上的身影,蘇揚頓顯錯愕,道“原來竟真的是你?”
那人轉過身來,看到蘇揚後,顯然也是愣了一下,道“怎麼是你?”
蘇揚和張之羽對面相望,一時無語。
剛剛站在樓下時,蘇揚便惡趣味的想到,樓上的人莫非是張之羽不成?
沒想到卻是想法成真,樓上的人真的是張之羽。
“原來你就是紅袖花舫多次拜訪,牌面搞得神秘兮兮的高人?”
“難道我不像高人?”張之羽攤了攤手。
“我墨星院雖然破敗了,可終歸沒有完全消失在人前,爲了生計,我也總要找點門路。一開始沒想着重開墨星院,所以多次拒絕了紅袖花舫的人,這不,在準備重開墨星院的時候,那紅袖花舫的人便又前來拜訪,那我便也順理成章的答應了他們。”
張之羽輕笑着說道“因爲想着要入世修行,所以便沒有急着出山,紅袖花舫有求於我,自然也不敢心急,這才拖延到現在。只是我沒有想到,原來紅袖花舫也找了你。”
“無巧不成書。”蘇揚頗感無言,隨即又好奇道“之前張兄未曾與大衍門的宗主打過交道,怎麼會願意幫紅袖花舫出手刺殺谷德?”
“因爲現在墨星院很窮啊,況且,大衍門最近幾年都做過什麼,我可是很瞭解,我本來便也不喜歡那谷德,所以殺掉一個修行界的敗類,還能賺錢,何樂而不爲呢?”張之羽對此倒是很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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