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把劍即將相遇的時候,院落間忽然響起嗡的一聲巨響。
白色的雲霧蒸騰而起,氣勢磅礴,如滄海般四處橫流,那天上的白龍嘶吼着直撲向谷德,欲要將其撕成碎片。
谷德感覺到自己與灰色斷劍的聯繫變得有些微弱。
忽然,蘇揚的劍再次出現,卻已經到了谷德的身前!
這道劍彷彿能無視空間的距離。
院中響起一陣驚呼。
他們只是看到了這樣令人震驚的畫面。
但只有身在場間的谷德才能感應到蘇揚的殺意,和這一劍的恐怖之處。
他臉色竟是有些蒼白,眼裡流露出不甘的情緒,還有一抹決然!
他的心中已經有些越來越急躁了,這樣下去不光是臉面丟盡的問題,甚至還會有更加難以想象的後果。
他無法再顧忌太多,也不再去忌憚溫老的態度,這一刻,他必須要殺死蘇揚。
一個能夠跟問神境界的強者抗衡的年輕人,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情。
若是不能將他殺死,那麼谷德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本就是狂傲無比的人,只是年紀大了,有所收斂,但歸根結底,他骨子裡透着的東西未變。立刻眼露兇光,身形一折,啪,坐照上境的強大氣場全開,距離他身後最近的那些大衍門弟子,竟是在下一刻,全部腦袋爆裂而死。
可憐他們只能趴在地上哆嗦,而且還在盡心盡力的堵住大門,不讓田妃兒有機會逃走,根本不可能躲閃,眼睜睜地看着噩運降臨。
不單單是他們,院中的所有人皆受到了影響,因爲是大衍門宗主的婚禮,所邀請的自然都是修行界的高手,除了大衍門弟子之外,這些賓客的修爲沒有一個低於天武巔峰境的。
可別說天武巔峰境了,哪怕是準境強者,也是在此刻紛紛吐血,半步問神的強者亦是臉色猛地一白,全部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這短短一瞬之間,可謂死傷無數!
那一條條呼嘯而來的白龍,也在這氣場的震懾下,紛紛爆裂,化爲雲煙,朝着天空飄去。
“谷德!”衆人皆是撕心怒吼,他們可謂是被殃及池魚,無辜的很啊。
“蘇揚,若不乖乖受死,老夫就把這裡的人殺個精光!他們中間貌似也有你的朋友吧,你爲了一個女子便敢孤身來到這裡。我想,對於他們,你也不能無動於衷吧!”谷德冷然說道,殺氣如沸。
徐淖和柳思璇等所有人全部趴在地上,他們連擡起頭都很是艱難,如果谷德的氣場再強一分,恐怕他們亦有性命之憂。
坐照上境的恐怖威壓全開,就算是紀丹萱也不得半跪在了地上,臉色煞白。
但是這一刻,他們貌似都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張之羽。
他從始至終都站的筆直,縱然是現在,他也依舊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因爲衆人現在都是又驚又怒,被谷德的話給嚇到了,今天能夠來出席婚禮的可都是洛陽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甚至還有多位半步問神的強者。
甚至那些天書閣的弟子,修爲基本上都在準境以上乃至半步問神境界,可谷德居然敢拿他們的性命來做威脅,簡直喪心喪狂!
“谷德,你太過份了!”有幾人當即厲吼了起來。
“這是你與蘇揚之間的恩怨,與我們何干?”
“枉你還是問神境界的強者,竟然這般無恥,我們真是錯看了你!”
猊天王也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發生,他嘴裡不斷噴血,儼然是連說句話都難。
此刻還能說話也就只有半步問神的強者了。
谷德卻是隻作未聞,他現在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冷然道:“一羣廢柴,全部殺了又如何,誰能拿我怎麼樣?老夫若全力以赴,不是殺不了蘇揚,只是不屑於認真起來。既然可以用更加輕鬆的方法殺人,老夫又何必浪費那時間?”
衆人更加憤怒,紛紛喝罵,但有一點谷德沒有說錯,他可以亂來,想殺人就殺人,可衆人卻不敢拿他怎麼樣,因爲他是大衍門的宗主,亦是問神境界的絕世強者!
“蘇揚,還不乖乖受死,難道要讓這麼多人爲你陪葬嗎?”谷德大笑,那枯槁的面容上更顯陰戾,甚至是瘋狂之態,彷彿貓在戲鼠一般,又有不少修爲稍低的人被他生生震成了碎片。
但是好死不死的,修爲最弱的反而是他們大衍門的弟子。
雖然賓客中也有不少人慘死,但谷德也真是捨得出去,這是完全打算拋棄這些弟子,也一定要殺掉蘇揚。
“不要讓我再多看輕你一分!”蘇揚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身子有些搖搖欲墜,拿手背擦拭掉嘴角血跡,眸子冷然的說道。
“看輕?”谷德不屑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看輕老夫?你想轟轟烈烈地戰死?恐怕我不會讓你如願。”
他轉念一想,突然道:“諸位,你們想要活命也可以,但要爲老夫做件事,把蘇揚拿下。我給你們三個呼吸的時間,如果到時候蘇揚還沒有跪在老夫的面前,那老夫就只好將你們統統殺掉。”
“不要懷疑老夫的決心,你們可不要忘了我的身份!”谷德冷冷的再度說道。
衆人都是心中一顫。
谷德可以亂來,因爲他有碾壓所有人的實力,若非溫老親自到場,誰又能拿他怎麼樣?
如此一想,谷德的威脅就如同架在他們脖子上的刀一樣,讓他們不得不渾身發抖。
蘇揚沒有說話,只是在尋找着機會。
谷德的心境已經徹底亂了,這對於蘇揚來說,也算是意外之喜。
一個問神境界的強者心境崩塌,那麼勢必會對他本人造成莫大的影響,甚至影響到他的判斷力。
“機會已經給你們了,想要活命的話,就好好將之抓住。”谷德的目光就好似在看着一羣死人,毫無感qíng sè彩。
哪怕是在看向紀丹萱的時候也是一樣的。
這種目光,不僅讓得紀丹萱心顫。
因爲她毫不懷疑,爲了斬殺蘇揚,谷德也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她。
宗主已經瘋了。
但紀丹萱無法想通,爲何蘇揚能夠把宗主逼到這種境地?
在看到紀丹萱時,谷德眸子中是有些猶豫的,但很快就堅定起來。
他當然可以將這裡的所有人都殺光,因爲他已經無路可走了,憑他的實力竟然無法碾壓蘇揚,這一開始整個事件便跳脫了他的掌心,不受他所控制。
一旦他真的動手,那麼便相當於得罪了大半個王朝,他日後的境遇也必定不會好過。
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既然只能如此,那麼他便拉這裡的所有人墊背,包括紀丹萱。
如果連自己這宗主都不在了,要這些弟子又有何用?
谷德可絕不希望,紀丹萱轉投他人門下,既然是自己教導出來的,那麼必由自己親手毀掉,絕不爲他人作嫁衣。
現在,這一刻的谷德,想法有些過於偏激了。
這無一不證明着蘇揚對他造成的影響。
雖然谷德眸中的猶豫只是短短一瞬,但蘇揚卻是抓到了機會。
便在同一時間,蘇揚如同利箭一般射出,瞬間就出現在了谷德的面前。
鏗的一聲劍吟。
隔着極短的距離,谷德也能夠清楚的看到蘇揚臉上的憤怒和眼裡的那抹決然。
那抹決然的神情很快變成一朵微渺的火焰,豔紅無比,幽異非常。
蘇揚的身體散發出一道極其強大而充滿血腥意味的氣息。
這一刻,他彷彿變成了一頭遠古的兇獸。
蘇揚身周的空氣高速流轉起來,周遭一片酷熱,彷彿有無數道無形的火焰正在噴吐。
伴着嗤嗤的聲音,那些隨劍而至的雲霧,根本無法觸及他的身體,便被燒的乾乾淨淨。
谷德感應到了危險,準備予以反擊,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困住,斷劍不停振動,發出淒厲的呼嘯聲,拼命掙扎,卻也無法離開,停滯在身前的半空,就像是一隻被蛛網困住的飛蛾。
谷德驚異的低頭觀瞧,發現自己腳下竟然生起青蓮,那青蓮葉蔓延而上,有一條不易察覺的靈線牢牢的鎖定了斷劍。
“淨蓮天火!”亦有人在此刻驚呼出聲。
因爲有人認出了蘇揚周身暴虐的火焰的來處。
谷德微微一怔,驚異道:“原來你竟跟火蠻仙客那牛鼻子老道也有關係?!”
旋即,他的心中再是一沉,如此這般,那麼蘇揚便非死不可了,無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他也在所不惜。
轟的一聲巨響,蘇揚腳下的青石板再也無法承受那種高溫與劍意的撕扯,濺射出無數石塊與煙塵。
那些石塊與煙塵翻滾而前,將隨碧天劍而至的雲霧擊散,就像是無數座山峰落在滄海之中。
雖然只是短短几步,但卻像是天涯海角般遙遠,問神境界的強大氣場實在恐怖,蘇揚想要真正逼近谷德,亦非易事。
他猛然高喝道:“張兄,麻煩你帶走妃兒,所有人也都趕緊離開!”
想要毫無顧忌的出手,避免徐淖等人被這股氣場抹殺掉,蘇揚只能求助張之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