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在場生靈中修爲最高，離修真界的天穹最近的那個人，衛不滅的瞳孔驟然一縮。
飛昇，對大乘期修士來說已不再是遙遠的夢想，而是實實在在能夠望見的“終點”。
雖然衛不滅不像別的大乘期修士那樣剛跨入大乘期的門檻便拋開一切，心無旁騖地準備飛昇大計，可也蒐羅了不少相關情報，然而赤提到的生魂和肉體的“契合度”，卻是他在任何一處資料裡也不曾見過的說法。
衆小聽聞此言也是一片呆滯。
誰能想到，苦大仇深的契約問題竟然會和虛無縹緲的飛昇之道扯上關係？
“其實剛剛開始修行時，前輩們給新入門的弟子講道總是少不了詳細論述一番‘天人合一’之妙，可越往後，記得它的人卻越少，修士常掛在嘴邊的反而只剩下‘修真者逆天而行’了，”赤惋惜地聳聳肩，“其實這‘取捨’也算不得錯，畢竟能走到‘飛昇’這一步的只有極少數而已。”
衆小面面相覷，它們中除了赤，好像沒有哪個是出身正統的門派修士，赤所說的對它們而言實在過於陌生。
赤也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她很快便言歸正傳：“所謂天人合一，講的是修士與自然的溝通程度。生靈存於天地之間，並非與天底爲敵，修士以身體會世間之繁華，以心感悟寰宇之奧妙，二者越‘合’，越容易攝取天底精華，也就越脫離‘凡人’的境界，向‘仙’境靠攏。”
“飛昇，即是身心合一的過程，”赤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夥伴，“說出來令人沮喪，以修士的實力層次實在很難察覺到契合度帶來的差異，只有當外界的力量繞過肉體和靈氣的阻礙直擊靈魂之際，才驚覺其中不同。魂魄與肉身契合，精神力對身體來說，便再不是不同位面的東西，它也無法完全繞過肉體，更不可能躲過介於肉身與魂魄之間的靈氣！”
衆小目瞪口呆地注視着赤，這一切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
什麼溝通天地，什麼體悟世界，話是左耳進右耳出，衆小從未刻意做過這些事情，又如何能深刻理解下去？
好半天，龘才結結巴巴地問道：“契合度……是使用肉身和靈氣去抵擋精神力？”
“對！契約用精神絲線相連，其實質也是精神力的一種運用，龘在精神力方面的層次遠高於普通修士，只要掌握技巧就能夠輕易斬斷他們施展的半吊子精神法術，”赤解釋道，“但絕大部分生靈都沒有龘的天賦，無法像運用靈氣一樣隨意操控自己的精神力，更何況對修士來說，修練肉體延長壽遠比修練精神力來應對這些罕見情況要實在得多，只是越是如此進行，生靈的身心契合度就越低下，隨着提升境界需求的天地精華增加，他們修行到了後期可謂是舉步維艱，因此從隕落時代到四聖會出現之前，修真界的飛昇者往往千年才能出現一位。”
“那四聖會的人……？”
“四聖會原本是上界建立的‘傀儡’，這件事我們之前便有過猜測，”赤朝龘點點頭，“現在我已經從穆瀟冷那裡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四聖會的大乘期修士何其之多，多騰出點人手，莫說幽府之淵，掃平整個修真界也不在話下，但那也得是他們‘忙得過來’才行。“
衛不滅的眼神有些恍惚：“你是說，他們都忙於提升‘契合度’，準備飛昇？”
“是的。與上界聯繫緊密，知道契合度也不奇怪，所以四聖會存在後，只要修到大乘期，飛昇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如此巨幅地提升飛昇的成功率，若說上界沒有參與，你們信嗎？爬到整個修真界的頂點，背後有偌大的四聖會供養，天才們根本無需擔心支撐修爲的靈氣不足，到這時，決定天才們能否飛昇的已經不再是靈氣，他們需要的是彌補曾經被他們忽視的契合度問題，而此事一刻不成，他們便一刻不能安心，自然沒空再來搭理我們咯，”赤無奈一笑，“咦？這麼一說，修真界不把大乘期修士當‘人’看還蠻有道理的，畢竟大家追求的東西都不在一個層面了。”
阿依慕稍顯擔憂：“既然‘契合度’是連大乘期修士都頭疼的東西，那對普通虛獸、獸修來說，豈不是比提高精神力更難以琢磨嗎？”
“小蔥待會再說，”赤嫌棄地將洪衝撥到一邊，雙手高高捧起搞不清楚狀況的黑色毛球，“噹噹噹，請看——它！”
“誒？”衆人驚訝地望向被赤像寶盞一樣捧高的糯米。
“糯米是相當特殊的魘魔，”赤手腕一抖，糯米劃出一道弧線落在鐮卻跟前，“有興趣的話，把它撕開看看？”
鐮卻將信將疑地抓住糯米的身體，一狠心，唰地把它撕成了兩半。
“喵！”發出一聲弱弱的抗議，黑團一分爲二，可緊盯着它的衆人，都在一瞬間瞄見了一縷腥紅。
離得最近的鐮卻此時把惺忪的睡眼瞪得老大：“這傢伙……體內全是煞氣！？”
平日裡揉揉搓搓，還真沒用過這等破壞性的手端對付糯米，當鐮卻發現事實之後驚訝到了極點。
“是哦~”赤笑了笑，“戾氣由不同生靈的負面情緒產生，魘魔則是戾氣集合體，相當於一個身體裡寄宿着許許多多殘缺的魂魄，契約對魘魔不起效，只是因爲普通人根本無法一次性駕馭如此之多的魂魄，而到了龘這個境界，便能憑一己之力將衆魂壓制從而契約成功；但糯米卻不一樣，它是伴着純淨煞氣緩緩產生的，雖然它的‘魂’非常弱小，甚至到現在也沒有形成完整的意識，但其身心之間的羈絆之強，幾乎無人能及。”
說到這裡，赤笑着回頭：“諾~小蔥也差不多。”
好隨意……
看赤那“順帶一提”的態度，洪衝感覺自己就像個背景布一樣。
不過還好，燭臺洪衝習慣了。
“等等！等等！他們都是天生的好不好！你總不能讓虛獸獸修都死一遍變成殭屍吧？”龘抗議道。
“說得好，這件事當然不簡單，”赤神秘一笑，“所以我要做個實驗。”
“啊？還要實驗？”龘又是第一個驚叫出聲，顯然對方纔的“馬失前蹄”的事情耿耿於懷。
“對！契合嘛，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周而復始，相互促進？”無視龘的驚恐，赤神秘一笑，“回答我，你們第一個想到的是什麼？”
衆小一怔，旋即同時爆發出一句話。
“陰陽太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