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想着那個又圓又胖的宮奕陽,他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一眨一眨間,可愛極了。
但他居然指着自己,和保安,甚至是警察說自己是人口販子。
她的心,如被撕裂般。
“咚咚咚——”
坐在對面的其中一名警察,有些坐不住了,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厲眸盯着她,責問道:“爲什麼一直去學校找那個孩子?”
方靖聞聲回神,目光還有些渙散,片刻後,纔看向他們,執眉解釋,“我已經不想再解釋了,我真是那個孩子的母親,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
做筆錄的警員,聽到這句,笑了,嘴角帶諷,和另一名警察對視一眼,“有哪個孩子不認識自己的母親,剛纔那個孩子已經和我們說明白,他不認識你。”
方靖心有點虛,雙手平放在桌面上,交握着,“反正我是他母親,你們快把我放出去。”
“面對剛纔的問題,請問方小姐,能給我們解釋清楚嗎?”警察窮追着剛纔的問題不放,他犀利的眸緊盯着方靖,似乎想從她的表情,得到什麼信息。
方靖被他盯得有些心慌,回憶當年的事情,眉心一蹙,紅脣一抿,選擇了沉默。
好一會兒,方靖依然不說話,警員兩人互看一眼,眸底暗光一閃,做提問的警察嚴肅說道:“方小姐,我們涉嫌你綁架兒童,需要對你進一步調查,在結果沒出來前,先把你暫時扣留,請你配合工作。”
“你們無權扣留我,我要離開這裡。”方靖心急了,瞪大眼睛盯着他們,這種鬼地方,她一刻都不想留下來。
兩名警員不再搭理她,做筆錄的把筆扣上,準備和另一名離開。
方靖急了,生氣地把手往桌上一按,整個人‘噔’地一下,站了起來,柳眉揪到一塊,盯着他們,“你們算什麼人民警察,不分是非清白,我不服!”
剛走到門口的兩名警員,互看一眼,其中一名顯然不耐煩了,轉過來看着她,“方小姐,我們不過依法行事,請你注意言行,不然我們可以告你侮辱民警,妨礙我們工作。”
方靖對他的話嗤之以鼻,直接把放在桌上的唯一件物品,檯燈掃到地面上,一頓一道:“我要打電話,我要找律師。”
警員看着面前張橫跋扈的女人,有點反感,其中一個防止她再繼續胡來,對做筆錄的警員說道:“給她電話,打完後,把她扣留到拘留所。”
“是!”
方靖怒瞪着他們,心裡又氣又惱,同時後悔了,不該這麼莽撞去找宮奕陽,這熊孩子……
她跌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某一處,等待警員拿電話過來。
五分鐘後,從外面走進來的警員,手裡多了部電話。
關上門,警員拉開椅子坐下,把手機遞給她,語氣不太好,“快點打完,跟我去拘留所。”
方靖接過手機,冷冷一哼,眸裡眉間,淨是不屑。
盯着手機屏幕,她擡起的手突然猶豫了。
複雜的眼底,一時間閃動着搖擺不定的光。
她到底打電話給誰?
在拿到手機那一刻,她迷茫了,自己莽莽撞撞回來這兒,連京都都沒回去,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回來了,難道真要給他們打電話?
方靖的臉色有些難看,她的遲疑,更讓對面的警員懷疑她是否在拖延時間。
“方小姐,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打還是不打?”
她擡頭,看着對面的警員,那張冷峻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她長長吁了口氣,銀牙一咬,指尖發顫,撥下那一串幾年都沒有撥通的電話號碼。
電話裡的等待音,“嘟——嘟——”一聲又一聲拉扯着她的神經,痛得她有些難熬。
她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收緊,心裡像被火在焚燒。
“你好,請問你是?”標準的京都口音,熟悉的聲線,令方靖眼角一紅。
“喂?”方世清聽聞電話那頭清晰的呼吸聲,卻沒有任何迴應,疑惑地問了一聲。
方靖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哽咽聲傳到那邊,好一會兒,穩定了情緒,才應道:“爸,是我,靖兒。”
方世清拿電話的手抖了抖,坐在沙發上,心底平靜的湖,被她的聲音攪亂,回憶洶涌奔出,他極力平復好情緒,才問道:“你打電話回來幹什麼?”
對這個女兒,他果真又愛又恨,快六年了,杳無音訊,跟男人走了,就真的一走了之。
“爸,我出事了。”方靖咬出下脣,突然覺得,好想家。
“什麼事?”
“我……”方靖支支吾吾,看了眼對面的警員,羞愧地低下頭,“我想去找奕陽,誰知他和警察說我是販賣人口,我被抓緊警局。”
方世清聽此,大吃一驚,根本沒想到,女兒居然瞞着自己回來了,甚至還去找孩子。
他眉頭大皺,責備道:“你怎麼這麼魯莽!”
“我想孩子了。”方靖心有點虛,裝着可憐楚楚說道。
“哼!”知女莫若父,方世清冷冷一笑,許久沒有說話。
方靖心急說道:“爸,你要救我!”
方世清長長嘆了口氣,想了一會,嚴肅說道:“放心,再怎麼你還是我的女兒,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你只能配合警方,收起你的臭脾氣,我會處理。”
方靖呶呶嘴巴,小聲說道:“我想離開警局這種鬼地方。”
“哪有馬上能處理掉的事情,你以爲警局是酒店,讓你隨便進出。”聽着女兒這句,他生氣了,方靖打小就這樣,做事情總不會思前想後,等出事才找家裡人清理黑鍋。
方靖被父親說得無言以對,只能沉默了。
方世清沉住氣,語氣柔了些,“現在你就給我安分蹲在警局,其他事,等我解決。”
“知道了,爸!”
最後,方靖戀戀不捨掛了電話,乖乖跟隨警員去了拘留所。
冷清的拘留所還算乾淨,她坐在房子了,面對四面牆,腦袋又浮現出宮奕陽那張可愛的小臉蛋。
“保安叔叔,她是人口販子,她想拐賣我。”
宮奕陽童稚的嗓音刮過她耳際。
她闔眸,靠在牆邊,無力垂落雙手,眉心浮出一絲疲憊。
什麼時候,才能和宮奕陽和平相處,恢復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