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華謝過司機後,要他回去。
他和賈挺下車,朱曉華提着大挎包徑直走向上次那家膠捲批發商。老闆正在店裡忙碌着,店門口堆着成山的貨物。
這些貨物各式各樣,有相機鏡頭、零配件、電池、相紙,最多的還是膠捲。
門口櫃檯醒目位置擺放着五盒色彩鮮豔的膠捲盒子。
盒子下方貼着標籤,寫着:福達膠捲、柯尼達膠捲、富士膠捲、樂凱膠捲、柯達膠捲。這五種膠捲的批發價分別爲十三塊八,十七塊,十九塊八,十塊,二十塊五。
樂凱膠捲是國產的,在這些同類膠捲中價格最便宜。
論質量的話,這些膠捲大同小異,區別不大。最終拍攝出來的照片效果,還要看攝影師的照相技術、沖印技術,以及相紙質量。
朱曉華首選樂凱膠捲,他把目標鎖定在批發價十塊上。
上次從這裡買走兩百盒膠捲,批發價八塊五。相對當時的批發價,似乎漲了點。
老闆和夥計一眼認出了朱曉華,迎上來打招呼。
他們都對這個話不多,要貨量極大的年輕客戶印象深刻。夥計當時還開車專門把貨物送到招待所,所以更是熟悉。
老闆說:“今天需要進什麼貨?”
朱曉華說:“還是需要膠捲。”
老闆一驚:“那兩百盒膠捲還不夠用?”
朱曉華搖了搖頭:“不夠。這次還想多買點。”
老闆面露難色:“不巧啊,膠捲現在有點短缺,昨天下午剛剛漲價了。”
朱曉華又仔細瞧了瞧門口的膠捲標籤,老闆沒有說假話。這個價格確實比前幾日的價格略貴。
他們剛進來時,也發現附近的批發店鋪也都調高了膠捲價格。
不過既然來了,朱曉華也沒打算因爲對方漲價就打退堂鼓。
他問:“你店裡有多少膠捲?我打算買兩千盒。”
根據頭腦中的記憶,朱曉華知道,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發大財的機會馬上就要來了。兩千盒膠捲還遠遠不夠,不過資金有限,他也只能盡力買到最大數量的膠捲。
老闆和夥計吃驚地看着朱曉華,兩千盒膠捲,差不多四萬八千張膠片,意味着可以拍攝四萬多張照片。他們想象不出,在這個年代,什麼人需要拍這麼大量的照片。
老闆善意提醒他:“這些膠捲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如果用不完,或者零賣不出去,那可就全砸在自己手裡了。”
他想讓朱曉華一次少進點貨。
他的店裡總共只有八百多盒膠捲,遠遠滿足不了朱曉華的需求。
朱曉華把一挎包錢放到櫃檯上,拉開拉鍊,說:“我今天帶來一大挎包錢,就沒想再帶回去,要全部買成膠捲。老闆你幫我想想辦法。”
老闆見朱曉華態度堅決,挎包裡又全是一張張墨綠色的大團結鈔票,他有點心動了。
他點點頭說:“我給你想想辦法。”
老闆通知夥計去招集萬寶路市場裡的所有同行,凡是有售賣膠捲的全部都來他的店鋪前商討供貨方案。
十多分鐘後,凡是店鋪裡有膠捲售賣的批發商都集中到了門口。
老闆姓陸,有兩名批發商過來,老遠便叫着:“老陸,聽說有大單,你的貨供應不上,是嗎?”
陸老闆點頭:“他需要的貨不是一點半點,所以只好請大家幫忙了。”
前後共後十二名批發商聚集到了老陸店鋪前。大家分坐在三條長凳上,打量着朱曉華以及櫃檯上一挎包的鈔票。
朱曉華說:“我這裡有兩萬塊錢,我打算把它全換成膠捲。大家看能供應多少膠捲,順便出個價。”
老陸是萬寶路市場裡最大的批發商,他的貨最多,朱曉華又是在他這裡進貨。
他自然最先出價。
老陸說:“我能供應八百盒膠捲,價錢嘛,給你每盒七塊錢,你看怎麼樣?”
朱曉華瞧了瞧櫃檯上的批發價,那裡寫着批發價十塊錢。這老陸直接給出七塊錢的底價,比櫃檯上的標價便宜了很多,也比上次的八塊五便宜了不少。
老陸開了頭,其他人也紛紛出價。
“我出兩百盒,批發價八塊。”
“我出三百盒,批發價八塊。”
“一百盒,八塊五。”
“五十盒,八塊五。”
大家東拼西湊,只湊齊了一千八百盒膠捲,總價一萬兩千多塊錢。
還剩下八千多塊錢沒有花出去。
朱曉華索性放開,說:“各個品牌的膠捲都可以授受,大家有膠捲,都統統放出來吧。”
這個年代膠捲並算不上最熱門的緊俏貨,能買得起膠捲的人不多,大家一般不會大量國貨。賣得最多的是低價的樂凱膠捲,其他品牌的價錢高,囤貨相對較少。
老陸說:“我還有福達、柯尼達、柯達的膠捲各一百盒,富士膠捲三十盒。一共三百三十盒,按進價綜合,每盒十塊錢賣給你。”
高價膠捲不太好賣,有三名壓貨半年多的批發商,也站起來要求清空自己的貨,總共有一百二十盒,按每盒十一塊錢全部出掉。
“我有三個品牌的膠捲,各五十盒。按十塊錢給你。”
還有幾名打算轉行賣電視的批發商,也決定把手裡的膠捲全部清空。他們同樣按照十塊錢把貨一次性供給朱曉華。
零零總總,朱曉華又拿到了八百盒膠捲,總價八千多塊錢。
這下,整個萬寶路市場的膠捲都被他一人買空了。
連市場裡最大的批發商老陸手裡都沒有膠捲了。
供貨方案商討完畢,這十二名批發商分頭回去準備膠捲。這些人把貨物準備好,等朱曉華和賈挺前去驗過貨之後,再集中送到老陸商鋪前。
老陸要夥計準備車輛,把這些檢查過的膠捲,一箱一箱地搬上車。
不多時,藍色東風卡車上堆滿了黃色的紙箱。
封裝好的膠捲按照不同的品牌,成列堆積在車上。
半個小時後,二十六箱,整整兩千六百盒膠捲全部搬上車。
朱曉華逐一付款,直到整個挎包見底,算完所有的賬,挎包裡還剩餘九百多塊錢。
朱曉華抖了抖挎包,說:“沒想到萬寶路市場這就沒貨了。我這兩萬多塊錢還剩了九百。”
朱曉華大手筆買貨,很快引起轟動,很多人都跑過來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