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套房內,氣氛很僵。
陸禹森臉色鐵青。
而他對面站着的程安妮,微笑也有些不自然,眼神複雜。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她甚至都不懂自己。她只知道,他傷心她也會跟着難過。
大略過了一分鐘,是她先緩過神。別去想了,你們已經結束了,她不想再回到過去。
現在,就當作他們是陌生人。
“陸先生,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之前應該是由我一個下屬負責您這間房的日班,但她臨時請假,所以才拜託我幫忙,現在她回來了……”
“你以爲我真的非你不可?”
他用冷漠和譏誚掩飾着受傷,嘲弄着她的自以爲是,像凌厲的刺刀。
程安妮的心被紮了一下,身子顫了顫,但她掩飾得很好,依舊是一臉公式化的微笑,還鬆了口氣的樣子。
“那就最好了,以後您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她,我就先不打擾您了,祝您在海城工作生活愉快。”
她面帶笑容離開了。
剛關上房門,只聽見裡面“嘭——”地一聲巨響。
不知他掀翻了什麼。
……
之後兩天,陸禹森就真的沒再煩過她。理智上程安妮知道這是好的,她必須避免與他見面,否則又會深陷進去,重蹈覆轍。
可若能時刻保持理智,那就不是人,而是神,顯然她那沒有那樣高的道行,還是不時想起他。
中午陳陽非要請她吃飯。
程安妮扒了兩口飯,沒忍住問。“1房那個客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啊,他很酷對不對?他是我見過最man最有味道的男人了。”陳陽一張花癡臉,“其實我也偷偷找其他同事打聽過,但她們都不知道他的背景,很神秘的。”
“你別看他總是繃着一張臉,但一點也不難相處,他只找過我一次,一點小問題,這種客人是最不麻煩的。”
“那就好。”
他的野蠻霸道只對她一個人吧。
陳陽聊着聊着,話題就轉到了感情上,“組長,你說我們長得不錯,各方面條件也很優秀,找男人的眼光怎麼就那麼瞎呢?”
“當初那麼多人追我,我卻選了一個鳳凰男,結果吃盡了苦頭。現在有了小寶,想離婚都沒那麼容易。”
她望着她,“你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吧。你那個孩子……”
程安妮只是笑笑。
小橙子的事,她沒有覺得是恥辱。但一個單身的未婚女人帶着小孩,始終會遭人非議,她們知道歸知道,她自己從來不提,就算是部門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陳陽嘴巴很嚴,整個部門程安妮就和她最好,沒那麼防備。“你想問什麼?”
“真的可以問嗎?”陳陽一臉好奇,“男孩女孩?”
“男孩。”
“今年多大?”
“五歲。”
“太好了,那我們可要多多親近了,我家小寶三歲,沒準能訂個娃娃親呢。”陳陽興沖沖的,“有照片嗎?”
程安妮拿出手機,本來想給他看小橙子的近照,但考慮到他是陸禹森的“小翻版”,就給她看了小橙子兩歲拍的藝術照。
“哇塞,你家小**好帥!”
“迷死人了。”陳陽尖叫不停,“還有嗎還有嗎?”
“有的,我手機裡全都是他的照片,128g的容量都快不夠了。”
“正常啊,如果我有個這麼帥的小**,我肯定天天啥事不幹光給他拍照了。”
兩個女人正花癡,程安妮突然感到兩道冷颼颼的目光,一秒內將她凍僵。
剛一擡頭,只見陸禹森陰沉着一張臉從兩人身旁走過,渾身煞氣。
神出鬼沒,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她一陣緊張。
剛纔的話,他聽到了多少?
陸禹森一走進餐廳就聽見陳陽的尖叫。
什麼小**好帥之類的。
她還說她手機裡全都是他的照片。
她就這麼瘋狂迷戀那個男朋友?他又不是沒看過,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男人,毫無特點,哪裡帥了?論長相,他絕對甩那男人一百條街。
而且連自己的女人都養不起,就是個窩囊廢!
她是瞎了眼麼?
……
之後兩人也遇到過幾次,程安妮都會停下來,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但他都是高貴冷豔,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大步走過,直接當她是空氣。
每每望着他的背影,他們之間彷彿又拉開了遙不可及的距離。
這樣,很好,他仍是那個不可一世,無堅不摧的陸禹森,而她低入塵埃中,繼續過她普通人的生活。
可爲什麼,有些失望。
這天經過總統1房,程安妮放慢了腳步,遇到周揚從裡面走出來,點頭與她打了聲招呼。
安妮頓步,“陸先生這兩天還好嗎?”
“工作一切正常,只不過……情緒不大好。”周揚這人一向只做事,話很少,卻不知怎麼願意和她多說兩句,或許因爲總裁對她本來就不同吧。
“情緒不好?”
“嗯,我跟在總裁身邊六年,還是第一次看他有情緒,比較浮躁一些,可能與失眠有關,他昨晚沒睡覺。”
安妮有點擔心。“那我給他煲一些安神湯?”
周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說。“如果是由陳管家送來,那還是不必了。”
她剛想問題什麼意思,陸禹森就沉着張臉從裡面走出來。
空氣一下就被凍僵了。
“周特助,你這麼喜歡和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閒談,是想我調你到客服部?”
周揚低下頭,不做聲了。
然後陸禹森看都不看程安妮一眼,大步走了。
周揚忙跟上,與他保持着一米的距離,跟在身後。
……
早上九點,程安妮巡房。
一道身影扶着牆,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走來,走兩步停一停,渾身都是酒味,像從酒缸裡撈出來的。
她仔細一看,居然是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
眼見他要摔倒,程安妮快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他一個趔趄,身體朝她這邊倒,所有重量都壓在她手上,程安妮腿一軟險些摔倒。一手撐着強,一手吃力地架着他。
“史密斯先生,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