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遇靜靜地回望她，眼神是歐陽文靜這個年紀捉摸不透的。
雪花落入她的領口，化作冰涼的水珠，一個機靈，她也瞬間清醒過來。
下一瞬，心慌的感覺襲來。
“上車等着，我去買幾瓶水。”他淡淡地說完，走了。
歐陽文靜頓時覺得脫力，靠着車門，顧不上滲進毛衣的雪水，不知道自己剛纔是發什麼神經了。
“叫你花癡！”她生出惱意，拍打自己的臉頰，心裡不斷默唸陸之昂的名字，那份躁動才一點點按壓下去。
回到車上，歐陽文靜從小包裡掏出手機，給陸之昂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
“阿昂……”
歐陽文靜沒想到他接的這麼快，有些驚訝，隨即是愉悅，剛想說話，那邊傳來他惺忪煩躁的呵斥——
“歐陽文靜，你打電話前能不能先查查時間，中國現在幾點，渥太華現在幾點？”
陸之昂有嚴重的起牀氣，這點，她一直都清楚。
歐陽文靜微張着雙脣，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想到渥太華這會兒是凌晨，最後只化爲一聲‘對不起’。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可能意識到自己語氣的惡劣，陸之昂突然放柔了聲音：“有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事，今天B市下雪了，我還在外面，準備回家，你不知道，剛纔我遇到一羣流——”
歐陽文靜突然停下，她低低地叫了一聲‘阿昂’，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聽筒裡只有輕輕的呼吸聲，陸之昂根本沒有聽她說話，他又睡着了，仿若當頭被灌下一盆冷水，所有傾訴的熱情瞬間消失了。
只不過想到他忙碌的工作——
歐陽文靜沒再繼續跟他聊天，柔聲道：“阿昂，晚安。”
按了掛斷鍵，把手機藏回包裡的時候，她的心情已經好了許多。
眼梢餘光瞟見被她擺在身旁的那件大衣，猶豫起來，低頭看看自己滿身的汽油污垢，終究還是拿了過來。
——
晏時遇買了三瓶水回來，剛走近，後座車窗微微降了降，一雙靈動漂亮的貓眼露出來。
待看清是他，車窗徹底降下。
她趴在車窗邊緣，過大黑大衣的袖子上滑，露出雪白的纖細手腕，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小姨父，你回來了？”
幽深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不到三秒，晏時遇把那三瓶水遞給她：“用水沖洗一下臉跟手。”
歐陽文靜捧着三瓶水，擡頭，看着他繞過去上車。
“小姨父，你肩膀上的傷要不要緊？”關上車門的越野車，她柔柔的嗓音，在密閉的車廂內顯得格外的清晰。
晏時遇掛檔的動作一滯，隨即恢復正常，沒有回頭：“一點輕傷。”
聽出他不願多說，歐陽文靜也不再問，抽了幾張紙巾，混着水，認認真真開始擦拭身上的汽油。
……
到達B市，已經是晚上九點，剛巧池老打電話來詢問。
晏時遇接聽電話：“嗯……快到了，半路上碰到一些意外……大概九點半能到家……”
歐陽文靜已經聽出是誰打來的，等晏時遇結束通話，她突然開口：“我今晚不想回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