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牀外側的位置忽然往下陷了陷，歐陽文靜回過頭，晏時遇已經靠坐在牀頭，修長的雙腿搭在牀邊緣上。
二月下旬的凌晨，夜幕正濃，病房內開着空調，溫度恰到好處。
“睡吧。”他說。
歐陽文靜心裡的埋怨消散，又艱難地翻過身，靠得近了，聞到他身上的淡淡菸草味，混雜着洗衣粉的清香，對她而言具有安神的作用，她閉了閉眼，忽而又睜開，然後將被子往晏時遇身上扯。
不到三秒，被子回到她身上，晏時遇替她掖了掖被角：“小心着涼，凌晨兩點了，早點休息。”
歐陽文靜點點頭，剛發現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點滴針已經拔掉了。
應該是他一直看着、快打完的時候去喊了護士……
“晚安。”說完，歐陽文靜閉上了眼，脣角無意識地彎起，忍不住把頭往他那邊蹭了蹭。
晏時遇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裹着被子蜷縮成一團，像一隻白胖的小倉鼠，他淡淡地笑了笑，像感慨又似無奈，伸手關上臺燈，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裡。
……
歐陽文靜醒的時候，大概早上五點多的樣子。
她偏頭，藉着微弱的光線，看到還坐在牀邊的晏時遇，連姿勢都沒變過，他閉着眼，胸口輕微平穩地起伏，應該是真的睡着了，歐陽文靜仰頭盯着他，不由想起了那次在陸家過夜做的夢。
有人說，夢是人內心最真實的反應。
歐陽文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當她這樣靜靜看着他，好像最煩躁的心情都會得以平緩。
盯着看了會兒，她忍着傷口的不適，支起了上身。
距離晏時遇的臉只有幾釐米。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着他，確定他不會突然醒過來，屏住了呼吸，慢慢地靠近，他的下巴冒了些微的青色，兩片柔軟的脣瓣，小心翼翼地湊到他的臉邊，惡作劇地迅速碰了一下，然後做賊心虛地立刻轉身躺回去。
窩在被子裡，歐陽文靜捂着自己的心臟位置，‘撲通撲通’，等身後的動靜。
可是等了良久，晏時遇都沒反應。
歐陽文靜慢慢地轉回頭，他還在睡，對剛纔發生的那幕毫不知情，想到他這兩天爲自己操勞，加上還要工作，應該是忙壞了吧？要不然，也不會睡得這麼沉……
晏時遇的右手落在牀上。
歐陽文靜將被子往他身上蓋了蓋，一股冰冷侵襲她溫暖的被窩，她極度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隔着紗布，感覺到他硬硬的手關節，她合上了眼，這感覺……似乎還不錯。
*****
歐陽文靜再醒過來，晏時遇已經走了，倒是陸嶽堂坐在窗邊曬太陽。
“睡夠了？”陸嶽堂探頭看她。
這一次，歐陽文靜沒再到處找人，輕輕嗯了聲，想坐起來，陸嶽堂忙過來幫忙，扶着她去洗手間刷牙洗臉。
至於昨天在人民醫院發生的事誰也沒有主動提及。
等歐陽文靜回到牀上，陸嶽堂從自己的揹包裡扒拉出一本書遞給她：“覺得這本書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歐陽文靜翻看了兩頁，是一本外國的名著。
“就是紙張呀字體呀，反正就是整體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